江妙被宋煜喂了一点水,紧锁的眉头总算是松开了一些,但是高热席卷而来,惹得她浑身止不住地发抖战栗。
她迷迷糊糊中仅找回了一点清明,她微微睁开眼,便看见床边伺候的数名宫女太监,和一边的宋煜。
有几个宫女很眼熟,她似乎有一点印象,可是她的头很昏,完全回忆不起来。
那几个宫女抬眼望见江妙,等她们发现皇上对待江妙的态度又恢复了以往的体贴,看见宋煜眼底对江妙的担忧,浑身不由得抖了抖。
如果江妙这时候还清醒,一定能认出来那几个宫女便就是在她被关禁闭的时候,在送饭的时候刁难自己的人。可惜她还没有清醒片刻,便昏昏沉沉地陷入了昏睡之中。
过了半晌,江妙被喂了一碗又浓又苦的中药,眉头几乎拧成一个疙瘩,扭着头想要回避,却被宋煜捏住下颌,强行喂了进去。
“呜……”
宋煜心疼她,可是该喂的药一点也没有少,等到汤药喂完,才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动作轻柔怜惜。
江妙昏昏沉沉的陷入了梦魇之中,看不见宋煜脸上的心疼之色。
她在一片漆黑中睁开眼,周围是黑沉沉的雾。
江妙眨了一下眼,从背后莫名升出一丝凉意。
“江妙,枉费哀家这么看重你,你却这样辜负哀家对你的信任,如今连皇上都对你不感兴趣了,哀家也不想再留你了。”
江妙听见太后的声音,连忙扭过头,却发现自己被绳索紧紧捆住,浑身又酸又痛,连手臂也抬不起来。
一只淬了毒的匕首从一侧伸了过来,对准她的脖颈扎了下去。
江妙心口一缩,分不清这个场景只是梦中的幻境,胸口的心脏剧烈跳动着,恐惧是那样的真实。
她只看见握住匕首的那只手涂抹着浓烈的寇丹,尾指上带着精致的护甲……
“不……不要……”
不要杀她!
她穿越过来,还没过什么好日子,难道就要这样死了?
她若是死了,只怕是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穿越了,人的生命去有限的,谁能知道死亡的之后,下一次还能睁开眼睛呢?
江妙心里涌起浓烈的恐惧,可是身子却是动弹不得,连躲避都躲避不了。
妙华殿中。
宋煜听见江妙的呢喃,目光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她的脑袋歪在一边,唇角溢出一丝鲜红色的血迹。
他不由得一惊,连忙捏住江妙的雪腮,捏开她的唇瓣。这才发现她不知为何,居然咬破了舌尖。
江妙皱着眉头,似乎感觉不到痛似的,微微晃动着脑袋,口中嘟囔不休,仿佛遇到了什么极为恐惧的事情一般,娇躯都在颤抖,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宋煜听不清,却发现她意识模糊之中,又再次咬破了舌头。
“江妙,江妙!”
不论如何呼喊,却根本无法唤醒她,如今的江妙的意识,还沉浸在噩梦之中,由于还发着高热,是听不见外界的声音的。
为了避免她咬伤自己,宋煜心疼地捏住她的两腮,将自己的手掌塞进她的唇齿之间。
血液再次流出。
只是这一次,是宋煜的血。
福喜在一旁伺候着,见状不由得一愣,但是宋煜的动作太快,根本容不得他阻止。
“陛下呀,您怎可损伤龙体,这种事,不如让奴才来……”
说着,福喜便撸起袖子,壮士断腕一般伸出了自己的手掌,若是为了陛下分忧,他即便是被江妙咬死了,也是值得的。
宋煜忍着手掌上的疼痛,望了福喜一眼,眼里流露出一丝嫌弃,一想到别的男人的手会被她咬在口中,宋煜便觉得心底有一种烦躁涌出。
他嫌福喜碍眼,于是说道:“不必,你下去吧。”
江妙昏昏沉沉大半夜,直到凌晨才退了热。
宋煜见她睡安稳了,这才将手收了回来。
那只手被江妙的牙咬的鲜血淋漓,有深深浅浅的伤痕遍布。
江妙还睡着,突然呢喃着:“我好怕,我想回家,带我回去吧,宋……白。”
这一句,宋煜听得清清楚楚。
宋白?
还是宋逾白?
他们什么时候,居然这般熟悉了?
要知道堂堂端王殿下的名讳,出了当今圣上,还没有第二个人胆敢直接呼唤的。
可江妙睡梦中这样自然的喊了出来,只能说明背地里已经喊过了无数次。
宋煜愣在原地,手背还传来真切的刺痛,可是这一刻,他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唯有心底泛起的一缕酸涩,是那样难以言说。
次日。
宋煜下了朝,走入殿中,看见江妙还在昏睡,正准备去处理奏折,便看见外头有一人匆匆走入。
“陛下。”宋逾白看见宋煜,脚步微顿,随后笑着见礼。
宋煜很不想在这个时候看见他,可是宋逾白的礼节周到,他也在没有理由叫他离开。
更何况他这时候莫名想起了昨夜江妙口中的名字,他不知为何没有将宋逾白直接撵走,而是默默看着他那张泰山崩于前而不改的温和面孔,袖中的手掌捏成拳。
他冷哼一声,压抑着心中的不快说道:“才下朝便来找我,这是有什么要事,这么着急?”
宋逾白眼神落在江妙身上,见她脸色苍白,形容憔悴,不由得生出一点怜香惜玉之情。
他此番前来,自然也是因为她。
“我听说陛下责罚了江姑娘,可江姑娘身子虚弱,如何能承受的起?”
睁开眼,浑身都是酸软乏力的,连一只手指也抬不起来,她扭头朝着外头看过去,只见日头已经上了树梢,时辰已经不早了。
再瞧瞧四周的陈设,她居然又回到了妙华殿中,已经不在那个阴暗寒冷的禁闭室了。
江妙捧着有些昏胀的脑袋,冷不丁扭过头,就和现在床榻前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宋逾白的眼神更浓烈,是那样关切地望着江妙,加上他那张脸和宋白是如此相似,江妙想起了昨夜梦中来拯救她的宋白学长。
她的目光下移,便看见宋逾白伸出的手掌上,几道还未愈合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