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向来安静。只是越安静的地方,阴影越多,越容易滋生黑色的东西。
江妙靠在床头,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日来回周转,搞得她有些神经衰弱。
要是有一碗银耳羹就好了。
再洗一个热水澡。
江妙回想起一周前她还躺在大床上,做着美食传满天下的美梦,就忍不住唉声叹气。
她只好干躺在床上,监狱的床板子硬硬得,硌得她心烦意乱。
就在她终于撑不住,昏昏欲睡之时,蓦地听到门锁啪啦啪啦响的声音。
江妙猛地睁开眼睛。
竟然是白日里,说要支持她的那个年轻狱卒。
年轻狱卒不时东想西想,动作也轻手轻脚,一看便是自己偷偷来的。
江妙顿时一阵感动,但还是冷静地推拒道:“小哥小哥,心意领了,你要是救了我怎么跟上头交代啊,”
年轻狱卒沉默了两秒,刚进来的腿,一转身就要出去。
江妙没意料到这一出,当场有些懵。
她怒道:“你就不推辞推辞吗!!!”
年轻狱卒扭过头来,嘿嘿一笑。
“诶呀江老板,您看您真是说笑了,”
江妙呼了一口气。
随即,便听到狱卒慢悠悠地继续道:“小的哪有那个胆子,敢救您出去啊,您这边可是大罪,小的有十条命也不敢这么挥霍啊。”
江妙:……
好像是这么个理。
江妙诡异地睨了他一眼,幽幽开口:“那你来干嘛。”
“嘿呀,”
年轻狱卒一溜烟,跑到他面前,放低声音。
“小的今日给总管大人倒水去,听到一个老头来找总管大人,说要好好审您!小的觉得不对劲,这不乘没人来告诉您一下。”
江妙一顿:“好好审我?”
年轻狱卒点了点头。
“听那位的话,应该是某个姓京名天的大酒楼的老板,给了总管大人好些银钱。”
江妙当场一惊。
这个老东西!
竟然敢这么暗算她!
她寻思着,平日里也没怎么得罪这位京天大酒楼的贵人啊,怎么老是跟她过不去。
面前狱卒幽幽地叹了口气:“江老板,您行事呐,太高调了,惹了一堆事妒忌,只是小的也没想到,这老板做的这么绝。”
江妙表示我也没想到啊。
举报她与外邦人勾结也就罢了,竟然花大银钱来针对她。
年轻狱卒看了江妙一眼,有些不忍。
“那位老板说,肯定不让您活着出了这牢狱,我们总管大人还打包票了。唉。”
江妙:……
没必要了吧这就。
江妙尬笑一声:“也就是说要上重刑了呗。”
年轻狱卒颇为同情地看着她。
“江老板,你我也算有缘,想吃啥告诉我吧,我明个肯定给您……”
“且慢!”
眼看着人就要长篇大论,非要说出个悼念之词来,江妙赶紧打住。
在她来看,这并非太死的局。
对上年轻狱卒清澈的眼睛,江妙问:“明日不是去朝堂审吗,那位大理寺少卿大人亲自审?”
年轻狱卒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对哦,明日下午开庭,在此之前肯定是不能动刑的。”
江妙歪了歪头。
年轻狱卒欲哭无泪。
“但是也就少走一会……”
江妙额头落下黑线:“你就不能少咒点我?”
既然还有回转的余地,她就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她又想起宋逾白来。
江妙推了推年轻狱卒,问道:“这审我的那位大人,人怎么样?”
“哦,您说大理寺少卿许大人啊,许大人新官上任,我们都不清楚。不过听说他为人刚正不阿,严肃得离谱!”
年轻狱卒仿佛眼前浮现了那位许大人的身影,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江妙摸了摸下巴。
“那,就还不错。”
“不错?”
年轻狱卒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有点不敢置信道。
江妙自然自有打算。
她坐在床头,低着脑袋沉思了一会。
“这样,狱卒小哥,你帮我个忙呗。”像是想到了什么,江妙冲年轻狱卒眨了眨眼睛。
那双眼睛实在漂亮,年轻狱卒一个没防住,差点陷进去。
他打了个寒战:“干嘛啊江老板,就算你用美色 诱惑我,我也不可能放你出去的。”
江妙:……
江妙忍无可忍,给了他一拳。
“听我说!”
狱卒委屈地摸了摸脑袋。
江妙揉了揉拳头,冷静道:“你明日一早去端王府,求见端王殿下,要是不见你,你就说妙姑娘有急事让你来的。”
狱卒有些傻眼:“端端端端王府?!!!江老板,你可别吓我啊!”
江妙瞪了他一眼。
“你去不去?”
狱卒有些后怕地抱了抱胳膊:“不去不去!要是得罪了端王殿下,我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江妙有些无语:“他干嘛砍你脑袋。”
不过,宋逾白的身份放在普罗大众这里,的确是有些高攀不起了。
江妙思索了一下。
不如找春玉?
江妙微微低下头,和狱卒咬耳朵道:“这样这样,你就去端王府,说找春玉姑娘,你是春玉姑娘的亲戚。见着春玉了,你就把我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怎么样?”
狱卒听完,将信将疑:“这能行?”
“行啊,怎么不行。”
说罢,江妙又露出那副楚楚可怜的神情。
“小哥,我都是快死的人了,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年轻狱卒当场脸色爆红,语气有些惊慌道:“好啦好啦……!我肯定去,明天一早就去!”
江妙满意地点了点头。
年轻狱卒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道:“那那那我就先不打扰了,江老板你也快睡吧!”
江妙点了点头。
年轻狱卒走的时候,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江妙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远去,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下她更睡不着了。
江妙爬上床,仰躺着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心绪仿佛被灯火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