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妙脸色顿时红了红。
话说,这里是宋煜的寝宫?
江妙记忆中对这儿的印象,属于是不多但深刻。
床帘外响起一阵顿挫的脚步声。
下一刻,床帘被撩开,光束照射进来,江妙的眼睛不适地眯起来。
宋煜逆着光站在床前,身影宛若清冷的临江仙,他的脸被光线遮挡,只留下一道朦胧的轮廓。
江妙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受到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自己身上,那眼光中似乎包含了复杂的情感。
江妙犹豫着出声:“宋……陛下?”
她刚一出声,声音如一只蝴蝶颤动翅膀,飞进了宋煜的耳朵里。
宋煜身子动了动。
下一刻,他伸出手,抚上江妙的脸庞。
江妙下意识想躲,一想到对方是宋煜,身子愣在原地,任由他的手触摸上来。
宋煜的手轻轻碰上江妙的脸庞,江妙只觉得那触感温润中带着丝丝冷意,如同春日里的一缕微风,既清新又带着一丝寒意。
她感到自己的脸颊微微发热,心跳加速,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接触所震撼。
宋煜的手指轻轻滑过江妙的脸颊,那触感细腻而温柔。
宋煜……有些不对劲。
江妙睫毛颤了颤。
她记忆里的宋煜,可从来没这么温柔过。
宋煜对她,要么冷淡,要么傲慢,今天这也太反常了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江妙一直坚信。
然而江妙这么想着,对面的宋煜的手却颤了颤,随后宛如烫伤一般地缩了回去。
他深深地看了江妙一眼,转身,离去了。
江妙愕然。
更反常了。
江妙坐起身来,总觉得身上毛毛躁躁得,不疼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哦对,她的荷包!
江妙一摸腰,脸色一变。
荷包不见了。
不仅仅是荷包,她一整个人都换上了身新衣服,衣衫青绿,布料柔 软舒适,躺在床上,感觉像躺在云朵里。
她嗖地拉开床帘。
宛如被监视一样,几个宫女闻声而来,对着江妙道:“江小姐,您有何吩咐?”
江妙拧眉,宋煜还想关着她?
她冷声问道:“我荷包呢?”
“您的荷包?”宫女思索了一番,道,“陛下命人拿走了,至于拿到哪里,奴婢也不知道。”
江妙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多半是知道了。
她荷包里的广月寒。
江妙感觉宋煜有点疯魔,但是又不知道哪里疯魔。现在一想,终于有点思路。
莫不是觉得,她与寒月阁有一腿,站到了反叛的那一军?
那按理说应该直接处死她。
莫不是,宋煜还念着往日的情分?
江妙顿时有些紧张。
要想活着,江妙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寒月阁撇清关系。
她跟安司月的关系并不等于和寒月阁的关系,那药人巫送她羊入虎口,她也没必要非要护着他们。
江妙站起身来。
“诶呀,江小姐,您身子弱,还是别出去了。”丫鬟立刻围上来,劝动江妙。
江妙心里冷笑,多半是宋煜想软禁她。
“呜呜呜……年哥哥……”
蓦地,江妙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啼哭声。
细听,那声音竟然有些熟悉。
江妙抬眸:“那是谁?”
丫鬟往门的地方瞥一眼,敛下眉眼道:“回小姐,那位是贵妃娘娘,被陛下罚跪了。”
江妙再次愕然。
凌安乐?她被罚跪?
宋煜和太后那么宠凌安乐,竟然还会罚跪她,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江妙又想起那女人盛气凌人的模样。
总感觉世界有些玄幻。
江妙又重新坐了回去。
她躺在床上,感觉有些无聊。
“御膳房有蟹黄酥吗?”江妙问。
宫女犹犹豫豫:“回小姐,应该……是有的。”
江妙说:“给我拿一些。”
说起来,睡了这么久,江妙总觉得要饿死了。
另一边,宋煜回到书房。
他坐到龙椅上,看着面前的奏折。
……像梦。
又不像。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就在刚刚,这只手触碰到了梦里都碰不到的人。
……如梦。
“陛下,纪大人到了。”门外传来太监的声音。
宋煜按了按眉心。
“让他进来。”
门外的脚步声逐渐清晰,那是一种从容不迫、悠然自得的步伐。
门轻轻打开,纪若昀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依旧是那个风度翩翩、容貌俊朗的青年。
正是江妙那日看到的,阻止凌安乐打人的那位漂亮青年。
他的面容依旧如画,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映出他那双明亮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一切。
他的身姿挺拔而优雅,仿佛每一个动作都经过精心设计。他穿着一件淡青色的长衫,衣袂随风轻轻飘动。
“如何了。”宋煜坐回去,闭上眼睛,有些疲惫道。
纪若昀微微屈身,唇边带着一抹从容不迫的笑意:“回陛下,广安王殿下已经被勒死在殿堂上了。”
如他所料。
失去了广安王,太后便没什么可倚靠的人了。
一朝一夕间剧变。
宋煜按了按眉心。
“太后呢?”
“太后娘娘,似乎还不知晓。”纪若昀声音平淡。
“也罢。”宋煜道,“早晚会知道,没必要瞒着。”
“是。”
纪若昀敛眉低头。
如今,新皇才是真正的新皇。
只是,内忧外患,仍然未解决。
端王爷那边,更如老虎一般虎视眈眈。
京城一旦疲弱,静安便会疯狂地撕咬过来。
纪若昀顺着宋煜的眼睛,慢慢看向窗外。
窗外,秋风萧瑟,枯黄的树叶在寒风中轻轻摇曳,纷纷扬扬地落在地面上,铺成一片金黄的地毯。
凌安乐跪在地上,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的哭泣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令人心烦意乱。
然而,宋煜的眼神却没有丝毫不耐。他静静地站在对面的寝宫前,目光直直地投向远方,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神色,反而透露出一种深深的专注和执着。
纪若昀道:“陛下在看什么?”
半晌,宋煜收回目光,语气淡淡:“没什么。”
再等一等……
很快就好了。
这座束缚他的囚笼,权力的枷锁,终将束缚他一生。
他曾想有个人来陪他,现在却不知究竟这是不是爱。
那人不爱自己,他听到她的心声,她很美,但她不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