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妙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上划过,温热的力道,从肩膀划过胸腹。
“不必怕朕。”
她听到宋煜凉薄的声音,好像终于染上了几分温热。
江妙将脑袋从被子里探了出来。
宋煜垂眸看她,脸庞浮现起浅浅的笑意。
“那日,是朕不对。”
江妙听到宋煜这样说,她在脑袋里转了两圈,一瞬间就反应过来,宋煜说的是那日在马车上,他莫名其妙掐她脖子的事儿。
“朕彼时刚排去余毒,头脑阵痛,将你的面庞看错了。”
宋煜面不改色地撒谎。
江妙想起来,后来离夜的确说宋煜中了宋煜白的银针,针中恐怕有毒。
可那又如何!宋煜就是个大魔头!
想起过往种种,江妙又忍不住眼圈泛红,刚刚探出来的脑袋又往被窝里缩了缩。
这副模样,委实像只探头探脑的小兔子。
宋煜没忍住笑得更明显了。
他微微俯身,黑色的长发没有被束起,根根垂落,宛若黑色瀑布,遮住了光芒,霸占了江妙的大半个目光。
“这些日子,朝堂政务不断,朕日日夜夜操劳于此,”宋煜垂眸看着江妙,不知怎么的,江妙竟然从中看出来几分委屈,
“……委实疲惫,便想来皇后这里歇一歇。”
对哦。
宋煜这些日子的确是累,她看见宋煜身边无时无刻不带着那个折子。
更何况,他晚上还去护国寺祈福,彻夜。
但是这关她什么事。
江妙扁了扁嘴,脑袋依旧缩在被子里。
宋煜悠悠叹了口气。
“宫中冷得厉害,不论铺多厚的狐裘,点多少火盆。”他的手隔着被子轻轻碰着江妙,“皇后这里,却暖得不像话。”
“所以……”江妙听到他的声音,“为了江山社稷,皇后可否让朕在此暂歇?”
实在是……
受不了。
江妙没忍住,脸红个透。
她有点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大魔王了。
江妙慢慢将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
她看着宋煜,宋煜也看着她。
大魔头竟然在请求她。
是请求吗?
感觉很难拒绝的样子诶。
江妙敛眸,默默地将床铺让开一个身位来,然后再次狠狠地钻进被窝里。
“陛下想做什么……不用问我。”
江妙的声音隔着被子闷闷地传出来。
宋煜眉眼弯弯,也没强迫她做什么,静静地看起书来。
周围实在是安静得不像话,江妙窝在被子里,虽说心里翻腾得厉害,然而不过一会困意就袭来。
慢慢便睡过去了。
等江妙醒来时,天空已经染上了黄昏的色彩,远处的云彩被夕阳染成一片淡淡的橙红色。
她环顾四周,发现原本身边的空位已然冷却,显然宋煜已经离开了一段时间。
她轻轻地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随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将散落的发丝随意地扎了起来。
也不知道宋煜离开多久,竟然也没人叫醒她。
如此昼夜颠倒似的睡,江妙感觉头脑有些发昏。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春桃正好在门口看到她,眼睛一亮,笑着说道:
“娘娘,您醒啦?温贵人之前来找您,现在还在宫外候着呢。”
江妙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感到一惊。
温楚?!
一提到温楚,江妙就免不得想起温楚给自己递过来的荷包。
她问道:
“她等了多久?”
春桃思索了片刻,回答道:“大约三个时辰吧。”
江妙愕然,连忙让春桃将温楚请进来。也不知道温楚这次来是带来什么消息,然而这样等待还是让她感到有些过意不去。
毕竟上次也算是帮了她来着。
不一会儿,温楚跟着春桃走了进来。她看起来有些疲惫。
看到江妙,努力提起神采。
温楚柔柔地行了个礼:“见过皇后娘娘。”
昔日熟人见面,江妙不免得有些尴尬,她清了清嗓子。
“温贵人坐。”
春桃细心地沏好了香醇的茶水,轻轻地放在江妙和温楚面前的矮桌上。
江妙微微抬眸,目光中带着几分询问和期待地看向温楚。
温楚似乎有些犹豫,她的手指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挲,显得有些不安。
察觉到温楚的异样,江妙心中一动,心领神会地屏退了周围的众人。
她轻声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想跟温贵人单独叙叙旧。”
春桃和众位丫头虽然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但仍然恭敬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江妙和温楚相对而坐。
江妙看着温楚,突然开门见山地问道:“那天的荷包是谁给你的?”
温楚听到这个问题,微微敛眉,显得有些犹豫。
她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过了一会儿才乖顺地开口道:“是……臣妾的表兄,臣妾表兄在朝廷为官。”
她的声音很小,似乎有些不自信。
话音刚落,江妙突然想起那日纪若昀和她的对话,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她试探性地问道:
“你表兄可是……纪若昀?”
温楚点点头,确认了江妙的猜测。
江妙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想法。
她看着温楚的脸色,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结果,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还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朝堂斗争了。
纪若昀瞧着对宋煜忠贞不二,然而竟然会暗中让温楚帮她。
她看着温楚:“如今纪若昀从籍籍无名中脱颖而出了,你在后宫的日子看起来也好点。”
过去温楚因为身世卑微,任人欺凌。
如今江妙看她穿着,便知道她生活应该是好了许多。
只是神态上疲惫得厉害。
温楚叹了口气,苦涩地笑了笑。
“娘娘说笑了,后宫之事,哪有……那么简单,不过都是披着人皮的狼。”
江妙挑眉:“你的意思是?”
“如今太后不问后宫之事,凌贵妃也已死,您也不出宫门,后宫无主,许多太监总管攀附上几位权贵娘娘,倒开始冷落不受宠的姐妹。”
她眼眸中带着淡淡的哀怨。
“臣妾因为表兄,在宫中过得还算可以,可也只能顾得了自己,顾不得旁人。更何况,还有多少人暗中给臣妾使绊子。”
“即使要追查,也只能揪出替罪羊,那些人依旧在看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