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刘红兵一脸胡渣、满眼泪痕的来小土房找我。
「蓉蓉死了，你听说了吗？她失踪了好几天，今天在池塘里被捞起来了。」
「哦。可惜了。」
他抱住我放声大哭。
我拍了拍他，故作惊讶：「她死了，你为什么这么伤心？」
他啜泣良久，才开口：
「对不起兄弟，我瞒了你，其实她跟我在一起，而且，还怀了我的孩子。」
我一巴掌扇到他脸上，怒吼：
「你这个废物！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还算男人吗？」
这一巴掌，扇他，也是扇我自己。
可只要我不说，就没人知道我曾对一个美好的女孩，做过那样的事。
只要我不说，我还是那个单纯的孤儿。
刘红兵冷静了下来，点了一根我的大前门：
「其实我也不确定那孩子是不是我的。」
我心虚起来，忙问：
「为什么？你发现过她跟其他男人？」
他摇摇头：「没有，只不过我们最近有点冲突。」
「什么冲突？」
「她希望我能马上娶她，可我家里穷，我想让她再等一等。这样肚子大了以后，说不定她姨妈可以免了彩礼。
可是她不愿意等，我们上次吵架她居然说，如果我不想娶她，她还可以嫁给赵三牙。
你说，她是不是喜欢赵三牙？
她会不会就是被赵三牙杀的？而且是情杀？」
我点点头：「很有可能。」
他又低头沉默，半刻才说：
「哎，她都死了，这事就算了，毕竟赵三牙是我们兄弟，还欠我俩不少钱，这猜测咱俩就烂在肚子里，不然那欠款咱俩不久打水漂了？」
我轻蔑一笑：「刘红兵，人命还比不上你那点欠款是吧？」
他无奈苦笑。
我又拍拍他的肩膀：「开玩笑呢，兄弟大过天，我不会出去乱说的，放心。」
他得了我的承诺，似乎是为了减轻罪恶感似的补了一句：
「我不是我内疚，为着她的死，我都有阴影了。
我...萎了，真的。」
我用着琼瑶式台词安慰他：「苦了你了，虽然蓉蓉死了，但你失去的可是你的命根子啊。」
他如获大赦似的对我露出感激的笑容。
12.
我们不说，可有人不依。
戚蓉蓉的表哥姜江天天去刘红兵家里闹。
他说他曾在戚蓉蓉的日记里看见过，一页纸，满满当当全是刘红兵的名字。
戚蓉蓉死了，刘红兵一定是凶手，就算不是，那也一定知道些什么。
我在一旁看热闹时，听见“满页的名字”，觉得愤怒又荒唐。
竟分不清，我和刘红兵到底谁绿谁。
刘红兵一开始咬紧牙关，闭口不谈。
可他实在受不了姜江那纤细的娘炮嗓天天在他家门口咒骂打砸。
他跟姜江干架，他把姜江打得头破血流，大声咒骂他是妓.女的儿子、是怂包、是戏子。
可通通没用，姜江压根不在乎这些侮辱，他只想挖出妹妹死亡的真相。
刘红兵实在扛不住了，他终于说了一句：
「你在我这儿闹，不如去问问赵三牙。」
这就是我们的兄弟情，说要保密的是他，然而泄露的还是他。
姜江听出了端倪，他去了赵三牙家。
可赵三牙的粗暴是遗传、是天性。
他可不像刘红兵那样在意自己文质彬彬的形象。
他直接把姜江从山坡上推了下去，脑袋正撞在一颗尖石上。
鲜红的花开满石头下的草地，妖冶且致命。
姜江的养母，带走了戚蓉蓉、姜江两兄妹的尸体，他们一家从此消失在大金村。
没有追偿、没有报仇，就像，他们从未存在过。
这一次，终究，我没有改变任何东西。
一切，都按照十年前的轨迹，丝毫不变的发生了。
一开始，我懊恼，我悔恨。
可我又瞬间相通了——
人的劣性根，是无法改变的，就算再来一万次，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