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不用说,王允一定是死在自己家里了!
“走,出去说!”
刘协扔下手里的小旗子,转身带着武孚走了出去,站在院子里。
“怎么死的?”
刘协抬头望着天上,已经初雪了,几只匆忙南飞的大雁,嘎嘎叫着向南飞去。
这些大雁,一定是因为某些事情,耽误了南飞的季节。
所以才飞得如此的匆忙。
“一家大小四十余口,尽数吊死在后院偏房,屋中财物完好。”
“经仵作验尸,乃是先溺死之后,才吊到房梁上的!”
刘协的牙缝嘶地吸了一口凉气,眉头紧皱起来。
他想到了王允肯定是死了,只是没有想到,会死得这么惨。
背后之人,这一步棋走得太狠了。
现在,正是前有牛辅来袭,后有诸侯不臣之时。
王允又是在满朝文武之前,被自己革职返乡的,这样一来,事情一旦传开,定然会有一顶逼死忠臣的大帽子扣下来。
同时,又斩断了线索。
刘协忍不住走进参谋处,拿过郭嘉刚刚填好的烟袋,猛吸了几口。
转回院中,来到武孚跟前。
“你是怎么处理的?”
“所有狼牙全部调到王允府上,封锁消息!”
刘协点了点头,武孚做的没有问题,可是这种事,终是纸里保不住火。
一日不能找出背后之人,一日难以让天下百姓信服。
“去找奉先,调集五百御林军,高调进入王允府上!”
武孚不明白刘协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岂不是告诉全天下的人,王允死了?
这个时候,若引起朝堂震动,岂不是祸起萧墙之内?
“陛下……”
“阻止谣言唯一的办法,就是第一时间将真相广布天下!”刘协认真的看着武孚,继续说道。
“以三公之礼,厚葬王允及其家眷,同时将仵作验尸报告和悬赏线索的告示,以六百里加急通报各州!”
“务必要比流言更快!”
武孚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
他还想要说什么,终究是没说,立刻转身匆匆向禁卫军军营而去。
刘协长叹一声,天上一朵乌云缓缓飘动,遮住了阳光。
又过了一会儿,云才渐渐移动,阳光再次洒落下来。
他何尝不知道,这事情一旦传开去,定然有人相信朝廷,有人不相信。
而且更会有别有用心的人在背后煽风点火。
但是,乌云终究遮不住太阳,一切都将会大白于天下。
与其让满朝文武猜测,让天下百姓联想,不如主动将这揭开,曝晒于烈日之下。
……
荆州,宜城。
刘表额头覆盖着一条湿巾,躺在长椅上。
他如今已经四十多岁,距离当年单骑定荆州,已经过去了快二十年了。
他原本已经没有多少雄心了,只想好好地经营好荆州这千里富饶之地。
可是,这荆州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现在东有江东猛虎孙坚,北有南阳袁术,让他这一阵头疼不已。
最让他头疼的,是南方蛮夷还不断挑事袭了几个粮仓,去年又赶上了洪水,大军缺粮。
这一阵,他头疼的老毛病,更加严重了。
“姐夫,好事啊,好事,天上掉下馅饼来了!”
刘表正在发愁呢,蔡瑁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
“是德珪啊,什么好消息让你高兴成这样?”刘表艰难的撑起上身,扭头看向蔡瑁。
“粮!很多的粮!”
蔡瑁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刘表榻前,将他扶了起来。
“粮?”
刘表一听,头也不疼了,抬手将额头的湿巾揭开,扔到一边。
“快说说……”
“前一阵,幽州有个刘备刘玄德,剿黄巾的那个,你知道吗?”
“刘备?”刘表凝眉想了想,疑惑的摇了摇头,他没什么印象。
“对,就是跟着皇甫嵩的那个卢植的学生,不知道怎么跟当今皇上对眼了,直接封了个后骑将军。”
“后骑将军?听过左骑将军,右骑将军,没听过还有个后骑将军。”刘表从桌子上抓过一个橘子,一掰两半分给蔡瑁一半:“这,跟粮有什么关系?”
“他现在,正带着很多很多的粮,往这边来呢!斥候来报现在已经走到江夏了!”
蔡瑁压低了声音,在刘表耳边说道:“咱给他劫了,军粮就有了,军粮充沛,就不怕那孙坚和袁术了。”
“这……”
刘表没有表态,低着头嘴里发出一串长长的低哼声。
“姐夫,再不劫,只怕那孙坚就要动手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姐夫!”蔡瑁再次鼓动道。
“去,把蒯良和蒯越找来,仔细计较一番!”
蔡瑁见刘表心动了,立刻转身出去,不多时带着蒯良和蒯越走了进来。
“子柔、异度啊,刘玄德你们可曾听过?”
蒯良和蒯越对视一眼,拱手道:“听过,前不久以五百乡勇,大破黄巾五千众。”
“额……”刘表一听,心里又有点发憷了。
“那,他现在携粮南下,我们劫,还是不劫呢?”
蒯良和蒯越一听,立刻道。
“此时携粮而行,岂不如夜持明珠而走?咱们不劫也会有别人劫!”
“可是,据说这粮,乃朝廷之粮,若是……”刘表还是难以下定决心。
“我有一计,请主公定夺!”蒯良连忙道:“江夏附近那樊水之上,有一伙水贼。”
刘表眼睛一亮,这水贼他知道,人数数万之众,盘踞在樊水四周。
他曾经多次想要围剿,都无功而返,最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水贼跟朝廷,倒也默契,井水不犯河水多年。
为首的是兄弟三个,一个叫褚亮,一个褚节,还有一个叫褚许。
三个人都水性了得,都使一把宽背长刀,甚是勇猛。
当年第一次围剿之时,刘表手下一个先锋将,在褚亮手下没走两个回合,便被斩于马下。
跟那文聘也能战个几百回合,不分胜负。
“你的意思是?”刘表会意地笑了笑,问道。
“主公,让甘宁和黄祖守住袁术和孙坚大军,由樊水之贼去抢,我们然后分账。”
“如此一来,朝廷定然不会怪罪到我们头上,而且为了剿匪说不定还能再给我们一些钱粮。”
“好……好计,果然不愧吾之子房啊!”刘表现在也精神了,腿脚也有劲了。
从榻上翻身坐起,对蔡瑁说道。
“德珪啊,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喏!”
蔡瑁欣喜万分,唱喏之后,转身离去。
蒯良和蒯越脸色微变,也起身作揖道:“我们也告退了!”
“去吧,去吧……”刘表丝毫没有留意到两人的变化,满怀欣喜的挥了挥手。
哼着小曲,晃晃悠悠向蔡姬的房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