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尚香跟随在刘协身后,几次欲言又止。
等她进入到神机营的时候,方才心中的那一丝丝不安,顿时烟消云散了。
在她面前的,是她所从未见过的火热场面。
成千的女人,以前只会在家里烧火做饭。
如今却一个个头扎布巾,飞快的行走在那些炼制硫磺的土窑中间。
有的正在用渣土,垒砌新的土窑。
有的跟她擦肩而过,一个女人扛着好多块硫磺。
正要送往远处山坡上的山洞里。
“怎么样?”刘协走在前面,背对着孙尚香问道。
“太壮观了,陛下太厉害了!”孙尚香眼睛不太够用了,四处看着。
“以后的西山,也会是这样的。”
刘协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再往前,就是炼钢区了,一群大老爷们光着膀子,你就不要过去了。”
“这边全都是女工,你就暂时住在这里吧,你先跟我说说西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孙尚香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将西山这些日子,不断被蛮族骚扰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抬头却见刘协只平静的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就转身走了。
走了?
孙尚香摇了摇头,想要自己找个山洞先休息一下。
可是大家都在忙碌,她自己在睡觉,反而有点不太好意思了。
算了,还是去山下那些土窑看看,硫磺是怎么炼成的吧。
刘协真的是自己走了。
倒不是因为他在刻意的疏远孙尚香。
而是听说蛮族竟然敢主动挑衅。
区区蛮族,竟然也敢触碰永汉龙鳞,不知死活!
心里那股怒火爆燃,把孙尚香给忘了。
刘协飞快的来到鲁铁身边,看到鲁铁已经重新修改了模具。
正在指挥着工人,按照均匀的速度,将钢水灌进模里。
这改进之后的模具,可以一次性灌十根枪管。
其实掌握了灌模的速度和钢水的温度之后,没有气泡和沙眼的概率大大提升。
十根里面,至少可以有七根成品。
这已经是最后一批了,这一批再开模之后,一百条枪管就彻底完成了。
“陛下,着急了?”
鲁铁还是细心,尽管刘协的脸上还是保持着笑意,他却也看到了那笑意的背后。
透漏出的一丝丝着急!
“这两天,西山送硝来了没?”
“送来了啊,前天刚送了一车来。”鲁铁眼睛盯着那两个士兵,说道:“慢点,再慢一点。”
等最后一根灌完,鲁铁才直起腰,回过头来。
“都已经按照陛下的吩咐,混合成湿火药了,正在阴干呢。”
鲁铁从背后掏出一个竹简,看了一眼。
像他这种老工匠,还是喜欢按照原来的习惯,用竹简记事。
好像用纸和碳棒,记下的东西没有灵魂一样。
其实很多老的作家,也是这样。
到现在这个时代了。
也还在用纸笔,一个字一个字的去故事。
甚至连打字机都拒绝使用,更不用说电脑了。
自古以来,一直就有这种人。
鲁铁看着竹简,继续说道。
“五寸粗,一尺长的火药块,总共做了一百块,再有两天就差不都干透了。”
“盘子大小的火药饼,做了一千块,到今天早上已经碾成颗粒七百块,并装进竹筒了。”
鲁铁说完抬头看向刘协。
“陛下,要不要全部装车?”
他隐约觉得,刘协正在着急的事情,跟这些火药有关。
“装车!”
“还有,那些枣核钉做了多少了?”
鲁铁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炼铁的矿区。
“那个一炉就能上千个,就是做模具麻烦点,现在差不多能有不到两万个了。”
“一同装车!”
“喏!”
鲁铁感觉到刘协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子急切,也没有问为什么,立刻应下了。
这种跟枣核一样的钉子,是刘协在第一次试射之后,总结出来的。
那种火砂虽然散射面大,容易击中目标。
但是威力不够强的缺点,也同样暴露无疑。
如果敌方穿着硬皮甲,就有极大概率能够挡下来,更不用说铁甲了。
所以,刘协才在现在能做到的工艺水平上,改进成了枣核装的铁弹,把火药也改进成了更强的颗粒火药。
虽然每次一发,准确度大大降低,但是杀伤力和杀伤距离,却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瞄准这种事么,还是比较简单的。
因为火药不比高爆炸药,后坐力要小的多,就是个三点一线的事情。
相信大部分士兵,稍微经过训练,三十米外击中目标还是比较容易的。
刘协大步走到鲁铁为自己安排的住所,就看到一个黑衣人已经等在屋里。
他径直走到桌子旁边,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凉茶,这才问道。
“回来了?”
“陛下,刘表的病只怕好不了了,如今刘琮整天跟蔡瑁混在一起,前两天刚见了孙权的一个手下。”
那个“根”在黑影里,低声回道。
“好!你回一趟京城,让贾诩南下协助刘琦和文聘。”
“喏!”那个黑影答应一声,正要离开刘协又不放心的补充了一句。
“让魏延再带三万新兵,到南阳练兵!”
有了贾诩协助刘琦,再加上魏延背后助威。
袁术应该不太敢让孙权北上了,不过自己这边,也要抓紧时间平定西山了!
刘表这一病,牵一发而动全身。
整个北方的局势,便如同一堆巨石压在一根独木上。
就算平静,也是暂时的,随时有可能塌下来。
安排完这一切之后,刘协才合衣躺在床上,暂时休息一下。
闭着眼睛,脑子里的事情,就如顺江而下的圆木。
横七竖八的阻挡在大江的弯道处。
这个时候,只需要将前面的木头调顺,后面的木头就会顺着江水一根根调转方向。
顺滑的流向下游!
听说,北方山里放木排的人,就是这样把木排从山上运下来的。
自己现在面临挡在最前面的,就是情况尚不太明朗的——西山!
此时,西山深处。
一座汉人住房样式的三进小院,半隐在山谷茂密的竹林中。
在小院最后一排房子的客厅中,后面挂着一幅军人模样的画像。
画像下面,是一张竹子做成的大椅子,椅子上还披着一张黑白相间的皮毛垫子。
躺在垫子上的那人,看起来也不过三十来岁。
脸上一道醒目的疤痕,从左耳下面一直划过下巴。
“你是说,你们前几天,烧了几间朝廷的兵营?”
那人面无表情的盯着坐在门口边上,那个蛮人打扮的汉子,毫无感情的问道。
“嗯!总得给他们的教训,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那个蛮人说完之后,疤脸男身边,一个孩子立刻将他的话,小声的用汉语说了出来。
“送客!”
疤脸男听完之后,想了片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