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双手紧攥着缰绳，全力地向西凉大营冲刺。
早到一刻，刘协的压力便早减轻一分，张飞冲进去的阻力也会小了一分。
一匹白色的骏马，也正在全力冲刺，与曹操齐头并进。
曹操扭头看了一眼，正是那张济的侄儿张绣，手持一杆银枪，身披重孝，双目赤红紧盯着西凉大军的帅旗。
距离大营营墙还有百步，突然连绵的尖啸传来，漫天的弓箭疯狂地倾斜下来。
如飞蝗一样，遮天蔽日！
“稳住，冲！”
曹操大喊一声，冲势不减，速度仍旧在加速！
当当当……
无数弓箭射中陶甲，士兵安然无恙，那些陶甲却应声而碎洒落到地上。
突然减轻了陶甲的重量，骑兵的速度骤然加快！
从披甲重骑兵到轻骑兵的转换，在这一轮箭雨下瞬间完成。
个别运气好没中箭的士兵，也立刻领悟到了其中的奥妙，用枪柄将自己身上的陶甲敲碎。
原本需要十个弹指才能冲锋到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只有五个弹指的时间。
而且最后冲刺的速度，大大加快！
西凉大军还没有来得及拉开第二支箭，曹操大军已冲过拒马桩，杀了进来。
第一波接触的西凉大军，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倒下了一大片。
曹操挥舞长剑，砍瓜切菜一般，径直向里冲杀。
“李傕、郭汜，拿命来！”
张绣终于爆发出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爆吼一声，挥舞长枪瞬间挑飞身边几个西凉兵。
如同船头劈开海浪一般，径直向帅旗的方向杀了过去，势不可挡！
数十个西凉兵见状，立刻围了上来，长枪在张绣面前排成一道枪阵。
张绣抬手一挥，荡开面前的枪尖，猛然向前刺出，顿时将一个西凉兵刺到马下。
在此同时，后面又是一柄长枪刺到，正中张绣大腿。
张绣左手抽出腰间的长剑，咬牙劈断那根枪杆，反手将那西凉兵的首级斩飞。
又是几柄长枪直刺张绣胸口。
“我儿莫慌！”曹操抓过一个西凉兵，扔到张绣跟前挡住枪尖，挥舞着青釭剑杀到张绣跟前，并驱齐进！
西凉兵在阳光的直射下，连眼睛都睁不开，不过半个时辰，便已经被曹操大军杀的溃不成军！
一直杀到太阳落山，西凉兵才终于组织起来一点点像样的反抗。
李傕和郭汜此时才终于看明白了形势，东边的是佯攻，西边的才是主攻。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还能够组织起来反抗的兵力，已经只剩下中军附近那不到五万人马了。
堂堂十七万大军，竟然被区区五万人杀得如此狼狈不堪！
李傕和郭汜此时，终于放下了彼此的成见，目眦欲裂携手率军向西杀了过去。
刘协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杀过去，立刻再次调转马头，率领一万骑兵杀了回来，冲向敌营！
“直射帐篷，粮草，不要接敌！”
刘协的命令随着冲锋，迅速传遍每一个小队！
一万人如同一枚楔子插入到西凉军营当中，漫天的火箭迅速将大营中的帐篷粮草引燃，大火立刻熊熊燃烧起来。
把夜幕初临的洛水河滩，照得通明！
乱了，彻底乱了！
刘协这一通只放火不杀人，将整个西凉军的士气，彻底燃烧到了谷底。
李傕和郭汜再也无法将人马聚集起来，发起有效的反击！
最先跟刘协对抗的那三万人马，还只剩下一万左右，趁着河水结冰，向洛水南岸逃窜。
刚开始还好，有几十人逃了过去，后面再跟上的，刚到河心冰面裂开，全都落入河中。
一时间，整个洛阳和首阳山之间，绵延十数里，变成了人间地狱！
曹操和张绣此时已经杀红了眼，不断策马来回砍杀！
“杀，统统杀光，一个不留！”曹操大喊着，将面前的西凉兵一个个砍翻马下！
西凉兵陷入一片混乱，就像一群无头的苍蝇四处乱突。
唯一一支身穿铁甲的骑兵，在这混乱之中，如同一把利剑劈了进来。
“当俺者死！”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
张飞砍翻一个数一个，率领着五千精锐中的精锐，猛虎师中的猛虎，砍瓜切菜一般迅速向着河边码头靠近上去。
……
张飞到了船边，留下三千铁甲骑兵守住，率领两千骑兵，又往曹操和张绣所在杀了过去。
三人杀得正兴起的时候，突然听到到处传来喊声。
“西凉兵士听着，死罪者唯李傕、郭汜二人而已！”
“天子仁心，怜悯苍生，放下兵器伏地受降者不杀！”
……
原来是刘协所率的那一万轻骑，烧完营寨之后，四处奔走高呼，不多时便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这些西凉兵，本来跟着牛辅造反就有心理压力，而且与他们交战的这些，也都是曾经躺在一个帐篷里的同袍。
甚至还有很多，本就是亲兄弟，听到喊声纷纷扔下长枪，翻身下马爬在地上。
张飞和曹操喘着大气，擦了一把脸上的鲜血，相视一笑。
张绣好像聋了一样，尽管那些士兵已经俯在地上，仍旧用枪捅死数人。
直到曹操抓住他的枪杆，将他锢住仍旧挣扎不止。
“好了！绣儿住手，杀降不祥，你没听到陛下的军令么？”
张绣又挣扎了几下，扔掉手中长枪，俯在曹操的肩头恸哭起来。
刘协踩在被血染红的土地上，看着一堆堆被押着聚集到一起的降兵。
船只已经尽数入水，打捞那些还在水中挣扎的西凉兵。
整个洛水河滩上，尸骨堆积如山，燃烧的帐篷粮草夹着这尸体燃烧浓烟，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味。
这就是战争么？如此惨烈！
刘协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此时也忍不住胃中翻江倒海，幸亏一天没吃饭，否则非得吐出来不可。
此时，郭嘉和荀彧等谋士，也已经赶了过来，跟在刘协身后，捂着鼻子连连摇头。
伍孚踩着尸体，大步来到刘协跟前。
“禀陛下，未见李傕和郭汜的踪影，估计是趁乱逃走了！”
刘协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战场一直到第二天天明，才粗略地清点清楚。
此战，共阵亡三千余人，受伤五千余人，歼敌三万余，受降十万余！
“陛下，要不要俺率兵去追那两个孙子？”
临时扎起的营帐里，张飞怒目圆睁喊道，显然还没杀尽兴。
“不用，他们无处可去！”
刘协从袖中摸出一根竹简，递给身边的郭嘉等人传阅。
竹简是毛玠送来的，关中此时应该已经落入马腾之手，两人已无退路，只能南窜逃往弘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