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昊谕这般爽快地直接应下了师弟的挑战、其实心底也顾虑了起来:“爹和乔师叔这么以为,必有他们的道理。六师弟虽小我两岁,可他也一年多前才加入游鳞宗。同我们一样,大半时间都不在宗中、在外闯荡。我西门家是游鳞宗世代宗主族、未来的宗主只能是爹和我了。”
“三师弟来自敦郡木家,四师弟则是封城谭家,五师弟是阳郡余家的。他们的爹娘父母,我以前全都见过。至于六师弟……”
“六师弟不仅从一个刚被灭净的少林寺中下来、一个人拜入我们游鳞宗,且也从未听他提过有关他爹娘的事。这一年多来,他更是独自一人闯荡。六师弟的经历,实则已比三、四、五师弟都困苦多了。他这武功水平排在前列,也并不无道理。”西门昊谕摇了摇头道。
“无妨,爹亲自教我的东西可比教给师兄师弟们的多了去了。相信到时与六师弟的决斗,将会精彩无比吧!”
西门昊谕露着兴奋的微笑,化解了适才即将潜入前的紧张。
王隶则也望着二师兄笑了笑,转头继续紧盯潜水口、以及寂静的四周。
一刻钟后,要到王隶下水了。
“几位师兄们,师弟要先走一步了。还请几位师兄务必保持警惕,此番行动,我们势在必得!——”蹲着身的王隶回首,朝着四位师兄都俯首作揖一拜。
“好!六师弟自己也小心吧!”
“知道了,六师弟。”
师兄们也回之以礼后,王隶便转身,朝着静无波澜的水面一头“扑通!——”一声扎入了其中,那震起的涟漪波散往四周而去。
但很快,消却为无。
“保持警惕啊。”西门昊谕再番吩咐道。
………………
双唇紧抿,自闭口鼻,眼睛放利。
潜入这冰凉的水下,王隶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燕峦山麓小瀑布前的水潭中。鱼虾欢快地在身边畅游,虽然只是幻想而已。
已比当年成长了许多的王隶意识丝毫不放松,一下水便摸到了绕入隼阳城内的通道口。遂先伸头出水面,大吸了一口气后,又一猛子扎入水中。全身仿佛化作一条游鱼,钻入水下的通道口内。
这个似乎刚挖出来的通道贯穿了隼阳岛的围墙,贯通了海上与岛内。顺着通道加速蹬脚,王隶连闭气游了好一会儿后、才来到了有光投下的地方。遂是游到那光前,王隶“哗!”伸头出了那另一端的水面——
“井道?!”王隶心底大惊。
确是,顺着此通道游到尽头,抬头望到了空中渺小的星辰与皓月。但是却在一个狭长的井道中,这井道怕是得有三丈高。这……
“乔师叔从未说过,通道的出口是井道啊……这若要交给不善轻功的、或是身手不灵便的师兄们,该如何是好啊?难道游回去么。”王隶摇头轻叹心想着,“看来这次行动不仅是对周恺师兄的营救,也是对我们弟子几个水平的磨炼。不过还好,这井道可难不倒我。”
浮在井底的水中,被月光照亮了嫩脸的王隶仰着头,闭起眼睛。
实则心底在默念着那残损轻功武经的内容,心底力量已逐渐激发了起来。
“喝!——”
心底怒喝一声,王隶整个身子若如出水泥鳅、跳龙门的鲤鱼般,一跃三丈来高,整个身子直接冲出了井面,跳到了井外。随后,王隶一转身,四肢轻松着地、落在坚实的土地上。全身的水渍洒了一地,浇湿了一地。但总算,王隶已通过这秘密的井道来到了隼阳岛上。
“很好……”王隶一出井口,便开始翻衣襟里的地图卷轴。由于卷轴被乔师叔做了一根竹管装好,所以方才没被浸湿。拿出地图来,王隶开始仔细阅读。一边阅读,王隶还一边抬头注意起四周景色来,要分辨自己的位置。
这里四周,果然都是茂密的树林。
隼阳城外城城墙建的极高,王隶用双眼便能明显看到了。南方有极大的一圈五丈高隼阳城石墙,那石墙内更有一层内城,内城建了七丈高的围墙!和王隶身后的这三丈高的海岛外围城墙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
既然所见的都在眼睛范围内,那要到达其实便难不了多少了!
“地图上所示……外城之外的一片树林内见不到任何建筑,想必所有门派设施、包括牢房等等,都在隼阳城城堡的附近。看来穿过这片树林是势在必行,只是要从哪穿过、要走哪些路呢……”王隶疑惑着,环顾了会儿四周。
但是发现这浓郁的树林几乎完全包围了这一地区,若非身后和眼前极高大的城堡楼阁群映入了眼帘,王隶可还找不到路走呢。
“无所谓了,先往隼阳城那边走吧。想必师父也是往那边走的。”王隶心想着,当即将手中的羊皮纸地图卷轴收入了衣襟当中,踏上了走向隼阳城、去到牢房去营救周恺师兄的道路。
与此同时,在这茂密树林的某处。
一身夜行黑衣、轻装上阵的西门天宇背着杆轻铁长枪,蹑着步子行走着。步伐轻盈地仿佛蜿蜒滑爬的游蛇一般,让人都察觉不到。
就算换上了身轻薄的黑衣,也掩盖不住西门天宇上身的身材、壮硕的肌肉。即便如此,西门天宇的动作仍是非常轻盈,连一般的飞蝇、捕猎时的虫兽,此刻声音都大过了西门天宇。
“终于到了…牢房。”
西门天宇心底念叨,“适才在这一整片树林都摸索过了,确定还没出现任何一个侍卫。这样也好,王隶过来还能容易些。”
心底想着,西门天宇手已经触上了牢房的石墙。正如大陆横行的许多窃贼、盗墓者一样,西门天宇以纯熟的技巧在墙壁上摸索着,寻找墙薄的地方。以能以更简便些的方式挖出个洞口、通到牢房中去。
一边摸,西门天宇还一边用手敲敲,而后耳朵贴在墙上仔细听。通过敲墙发出的声音来分辨哪里墙厚,哪里墙薄。
终于,西门天宇找到了一处地方。
“乔师弟的武功尚且不足,但我的内力可以做到。让我来打头阵,倒是剩了拿上小铁铲子等等。”西门天宇心底自嘲道,随即右手从黑暗中摸就出来,贴到了墙上。此时,“烘!”一声轻响,幽蓝色的火焰烧起在了西门天宇手上。
奇怪的是,这虽然是火焰,但却烧不坏西门天宇的皮手套。
正在这时,西门天宇灵敏的六识感应中,附近正走来一个人!心底察觉不妙,西门天宇当即一转身,潜入附近树林的黑暗中去。不久后,那人走了过来。
但见此时,果然一人从另一边的树林中走了过来。
那是个身穿着隼阳门铠甲的小士兵,右手持的也是隼阳门特制的七尺长矛。左手持着的则是夜晚照路的火把,这样即便六识不灵敏的也能在夜晚看到他了,估计他便是隼阳门诸多值守夜晚的士兵之一。
只见那士兵迈着相比西门天宇来说沉重的许多的步子,从另一边的树林当中走出来,走向西门天宇方才所蹲守着的牢房墙壁旁边去。在墙壁边上,似乎注意到了那灰尘被一把手迹擦掉的痕迹。
“有人……来?”士兵疑惑道。
士兵拿火把去照着,不仅发现了墙壁边灰尘被缓慢擦掉,更发现那掉落土地上的灰尘,一抹都没被风吹走。聪慧的士兵心里一推想便明白,擦掉灰尘的人匆匆离开,肯定行迹也沾了灰尘。
正当他这么推想时,左手的火把也照出了地上的一行灰尘痕迹,一直沿途通向西门天宇所蹲伏的草丛内。
士兵丝毫不惧,顺着这痕迹一直漫步走着,越来越靠近西门天宇。
“不好!”
西门天宇心底一想,怎给漏了这一点,让士兵给发现了。不过眼下倒来不及去后悔,该是想办法解决这士兵的时候!只见这士兵走到了西门天宇所蹲伏的草丛之前,手中的火把照在了草丛上——
“簌簌簌——”草丛微微一动,士兵适才仿佛照到了什么黑色的身影。可是只见这草丛微微一晃动、飘起几片叶子,下一秒,便无了踪影。正当士兵怀疑白惊一场,正要转身继续去检查其它地方时——
“不要动。”
西门天宇站在其身后,右手悄无声息地已绕过了士兵的脖子,将其死死勒住,勒出士兵脖子上粗大的血管来。
而左手两指轻捻着的小刀刃,正对准了那根粗壮血管,一切看似是那么危险之极。这小士兵的命,如今掌握在他手里!
“你今晚,什么也没看到。”西门天宇冷冷道,“你向门主若禀报了此事,那么我定当……诛你全族。”
“笑话,你不过是一介盗贼、最多是个刺客罢了,你知道我隼阳门多少侍卫士兵,你又知道我是谁么?”即使被刀顶着脖子,士兵仍然临危不惧。一听这话,西门天宇当即松了右手,掐住士兵的左肩,将他整个人转过来、面对着自己。当着小士兵的面,西门天宇揭下了面罩!
“你!你!……你不是那个…”
一见到西门天宇真容,小士兵果然惊愕诧异了万分,似乎就在隼阳门内的某个天下强者名单上见过、或是在调查游鳞宗的消息时见过他一般。
在见到西门天宇的那一瞬间,小士兵惊讶的整个人都呆滞了。
“知道我是谁就好,赶紧滚。”西门天宇拉回面罩,那粗壮的右掌迅速飞出“啪!——”一声,将小士兵打了个头晕目眩、头都要歪掉了。
而小士兵刚转脸过来,西门天宇已经不见了。
“算了……走吧、走呗…”心有余悸的小士兵握紧手中的火把和长枪,迅速离开了原地。
不久后。
小士兵走远后,西门天宇又从一旁草丛中钻出来,跳两步飞到牢房墙根前,在手上幻化出了幽蓝色的气功火焰,开始贴在墙壁上。
片刻后,牢房墙根上的石头“嗤嗤嗤——”地碎成小石块、石粒掉落了下来。只用手轻轻地触碰刨挖,西门天宇便在坚硬的石墙上刨出了个大坑。又过了一段时间,西门天宇终于挖穿了三尺厚的牢房墙,打通了一个可供人钻入的洞口。正在要躬身钻入其中时,西门天宇的六识感应中,附近又来了个人。
正在此时,西门天宇一转头,却看见了另一个一身黑衣蒙面的夜行人。
那面罩上清澈的双眼、两旁稚嫩的皮肤,背上的轻铁枪,左手抓着的地图卷轴,这个黑衣夜行人,想必就是弟子王隶不错了!
只见王隶以极轻巧的身手窜到了牢房这边,朝着西门天宇蹲伏着,双手恭敬作揖拜了一拜。西门天宇点了点头示意,同时又伸手指了指一旁牢房墙根上自己刚挖出来的洞口,示意王隶进去。而这时,西门天宇手上幽蓝色的气功火焰也已经消却虚无了。
王隶点了点头。随即在西门天宇带头下,师徒二人先后钻入了牢房墙根前西门天宇刨出的洞内。二人没交谈一句话、没发出几乎一丝的声音。
钻入牢房内后,西门天宇又转身转起一些碎石块、直接用手碾碎磨成石粉,然后搓堆起来,阻堵住了他刚刚挖出来的洞口。王隶正疑惑着,忽地开口:“师——”便被西门天宇阻住了,只因发声了会比较危险。但西门天宇知道王隶想问什么,定是在问为何不给二师兄留洞。而西门天宇只望着王隶,摇了摇头叹气,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用手示意王隶继续跟着自己。
王隶也没再问,只是跟着西门天宇。
到了这会儿,这师徒二人才注意起钻入的这个地方来。正如西门天宇与乔谷峯所料不误,这里正是隼阳城的区域、也是隼阳门所使用的牢房了。若隼阳门没别的牢房的话,周恺正是被关在此处。
在打开并钻入了这一个洞之后,师徒二人来到的是一个小房间。这房间内没什么东西,只有铁柜、木制的桌椅、墙上的火把等等,房间的出口则是可以望到外面的铁栅栏门。看样子,这里应该会是牢房的看守士兵所在的房间了。但是这时,这间牢房中居然没有任何看守的士兵。
“看来我们有的忙了,徒儿。”西门天宇心底叨念道,于是用手示意王隶跟上,师徒二人蹑手蹑脚,开始在整个房间内兜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