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击拍碎般严明玉剑后的瞬间,王隶两掌飞快地闪打而出,“啪!”第一下被般严明挥手挡下,但第二下“啪!”却正中了般严明的胸骨中央——随着玉剑一道,般严明倒退坠落开去,掉在坑底。
而王隶则仍站在深坑的边缘,意气风发。
“体内忽然多出了这些雄浑强大于我原先数倍之上了的力量,真是天助我也。这下,一个十五岁小贼也能击败隼阳门副门主了。”王隶心中虽略觉兴奋、但仍不敢放松警惕,继续摆着对掌的姿势朝向般严明去。
般严明从坑中的地上爬起来,并不例外的是,他胸前的衣衫已开始被王隶的毒素所焚烧了。这会儿功夫,般严明顺势看了看自己的左手,那掌中心更是被王隶的毒素啃噬了数寸之宽的一片皮后才消却、这毒功也实在太厉害了。
“锵锵!——”般严明刮了刮两手精钢的腕刃,指着王隶怒道:“呵,小兄弟。打碎我的玉剑,我看你最多也就到这儿了。我这才刚拿出腕刃,好戏才刚刚开场呢!”
“随你怎么想。”王隶冷漠道,“我就是我,该到哪儿、哪儿没到,恐怕不是副门主你能言语决定的、这得要你自己来试试才行。”
“呵!那就来吧!——”般严明喝道,从坑中又突踩两步飞向王隶而去。王隶的两枚金瞳中仿佛闪着耀眼的光、能看透一切似的。现在的他即便对于般严明,也是毫无紧张、毫无畏惧的了。
既然无可避免,哪又何必恐惧?
“锵锵锵!——”般严明飞过来照脸的连续三刮,全被王隶以侧处掌面、手刀击打而化去。再紧接着的近身踢腿,又被王隶如佛手一般的两只健臂轻松打退而去。这次,反倒轮到王隶以两手应付般严明的四肢攻势了。王隶没有刻意练习过腿法,可拳法及内功上的造诣,可自信完全不差。
“天下武宗,尽出少林。游鳞破浪,观海逐龙。骁羽白鹤,御天云高!”
王隶连连念了十二个字,在与般严明连番的短打交手中势速越来越快。能同时御守般严明四处攻击的前提下,王隶还打出了主动攻击的优势,时而“拨草寻蛇”袭击般严明的下盘,时而“朔气破霄”借着躲掉般严明踢腿的机会打他脸面。
般严明所谓的“就到这儿了”和“好戏刚开场”,却还是和王隶打得不相上下、难分难解。甚至在王隶的逼近下,般严明累得额头都冒了汗、王隶却是越打越占上风,丝毫不显疲倦。这般严明所不知道的是,王隶最擅长的即为持久战。从小在少林寺这样的地方锻炼长大,又修炼金刚经等多种内功功夫,王隶的体力早已超出同龄少年数倍了。甚至已达到一般三四十岁青壮年武者的体力了。
“前八个字,是他以前在燕峦山练的少林功夫。中八个字,是他在游鳞宗学的基础功夫和‘游鳞破浪’枪法,他依此改为了拳法。后八个字,则是秦骁小子教的‘白鹤拳’,他早已完全掌握!——”西门天宇心情激动地观望两人打斗、心里则是默默念着许多东西。当然,一边观察,西门天宇也一边观察出了这几套他全都认识的短打功夫和拳法。“看来,这小子是要把学过的拳法全都打出来、再在攻击中将它们互相结合!取精华而去糟粕,糅炼成一套全新的拳法!——”
然正在鏖战中的王隶,也的确是如此!
少林武功善内力的运转与激发,王隶借着修习来的体力基础,一直与般严明保持着持久拼斗。更借着他的五毒拳,把一般的少林掌法打得威势更甚十倍!游鳞破浪善速度与力量结合叠加,王隶也抓住了每个般严明应接不来、陷入被动的时机,加入一招去进而压制。而骁羽白鹤拳比以上拳法都更善速度,且后两式还用于照面打人。王隶便再借此招,在每个般严明上方有空档的时候有如火炮一般迸发而出,照脸轰拳而出。三套武功相互糅合,各抵消了劣势,各增加了优势!
般严明被越打越退,脸上完全紧张透了,怎地这样还打不过这王隶小子?
“呵呵,对付腕刃我可是有经验的,在洛家待得六个月,我不知与秦大哥切磋了多少回。腕刃有哪些优势哪些缺点,我早已了如指掌、熟记于心。刚巧这般副门主用腕刃跟我打,呵呵,看起来他还不如秦大哥呢——”王隶心中笑着,“一寸长一寸强,都是拳招,他长一点,还居然跟我来近的,这不正是自找苦吃嘛?”
又是一个瞬间,王隶金拳连绕过般严明似同虚出的两刮,从正面一记上勾拳撞中般严明那蓄满虬髯的下巴。那炽红的烈火气雾爆迸出去,轰击在般严明下颚上,将般严明整个人从王隶身前击飞上去了数丈——
“好!”西门天宇激动而大叫。
下一个瞬间,王隶施展轻功突跳空中,两手又如神佛之粗臂一般抛出,紧紧擒住般严明无从控制的双手。而后右腿携了万钧之力,“轰!”一招简单却沉重的踢脚砸在般严明小腹上,顺势将自己拉退。而这一拉,般严明那套在手上的护具与护具上的腕刃,“嗤啦!——”一声似同鸣耳般之巨响,被王隶全部给一并硬生生地拔拉了下来!王隶两手扯下般严明的一双精钢腕刃后,在半空一个翻身,两脚点在廊道青砖壁上,借力去力,轻松落回了地面。
而般严明双手空荡,整个人被王隶踢下地去,“轰!”一声又撞击在深坑另一边的墙壁上、滑落地上。这回的般严明已没有力气再能施展轻功、从墙上点几步跳下来了,与王隶总共交手了将近半个时辰,般严明的力气便已用光、满身大汗。
刚从地上爬起来就脱掉了他那船长大衣,露出的薄衫上,白色已尽数被染成米黄。般严明“呼、呼、呼——”的大口喘着气,站在原处不再敢进攻王隶了。
然王隶也不进攻他,将他那套腕刃“仓啷啷——”往地上随手一扔,便继续摆着防守姿势,两掌上还萦绕着炽红气雾、掌心中间是鼓动着的深紫毒液。
虽然对般严明已打出了不知多少次的优势,但王隶此刻仍然警惕十分。
“行啦,般严明。你赶紧坐着你的笼子回去吧,你现在怎么看都不像能打赢我的徒儿啦!”西门天宇自豪大笑道,“履行诺言,快放我们出去吧。”
“师父,能否打赢的话,除非杀死、其实都还并非定论的。”王隶摇摇头反驳西门天宇道,“倒是我力已出至此,怎么说般副门主也该放我们走了。”
“呵呵呵……好,放你们走、放你们走,可以。”
般严明连连点头道,虽心有不甘、可他输了却是铁打的事实。适才连中王隶多招,般严明的衣服此时已被王隶的毒液烧的破烂,且某些小寸皮肉都已被烧掉。
“王小兄弟,你着实令我很佩服。我般严明一生,从未见过有你这般的英雄少年。我都比你师父大几岁,却还被你这小孩胜过。实在是……”般严明连连抚着胸口叹气道。
王隶微笑回答,“般副门主奉承话便不必说了,依你们隼阳门的军备与规模,我看根本无需讨好我游鳞宗。”
“呵呵,我在这夸你,可并非为了奉承游鳞宗,而是为了奉承你呀。谁知道你将来能有怎番成就、能引得怎样的惊天动地呢?”般严明咧嘴笑道,王隶数掌数腿的余威在体内冲荡,这下一刻、一丝鲜血便从般严明嘴角流了出来。
王隶一见虽惊讶了片刻,可也瞬间回转过来。
只见般严明拖着残喘的身子,继续说道:“我只想知道,你们游鳞宗今日动用这般多人力、这般强规模,四个一等武师来了两个……到底是为了什么?我隼阳门论枪术自认完全不及游鳞宗,难道游鳞宗也学短刀功夫么?”
正想解释的王隶迟疑了一会儿,望向了师父西门天宇。西门天宇只微笑的点了点头、其中意王隶已经明白。
动用这般规模闯进、还打伤了副门主,怎能没个正当理由、怎能不解释一番呢?
随即,王隶便盘腿坐下来、般严明也适当坐下,三人此刻正好处在了廊道坑底的三个角落。遂在一刻钟时间内,王隶向般严明完全解释清楚了他们此番过来的来龙去脉。从周恺师兄的无意闯入,到两位武师的传信谋划,到过来途中的海难,最后到桃林岛的相遇。
除了不能透露的潜入计划外,王隶已完全解释清楚了这回潜入的动机。
“呃……那家伙,原来是你们游鳞宗的。”般严明摇摇头道,“半个月前我与门主便已共同严刑逼供过了,奈何他半点风声不漏。如今受了重伤、苟延残喘,正待在我隼阳门内城牢房中。我适才已说了,这‘七星凤凰穴’只是个陷阱,根本没有任何路能从外边潜入内城的。”
“严刑逼供…苟延残喘……”西门天宇一听倒是气急了,可想到般严明如今也被打伤、他们一路进来更杀了不少守卫,顿时又平下了气来。
“那……般副门主都想要奉承我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便一同放了周恺师兄吧。毕竟我们这番大举侵入,也不过是为了那师兄一人。”王隶微笑道,“你若是只放我们师徒俩,那可是同没放无异呀。为了师兄,我们还会再来。”
“呵呵……”般严明笑着从地上站起,一把抹掉嘴角血迹道,“我般严明自是敬重英雄少年的,在我年幼之时、便企望能成高手。看你面子,我甚至能把你们此次一并前来的两个武师、五个弟子再加那小子一起放了都行。可你也知道,我只是个副门主,权力可没到这么大……”
王隶紧张起来,“般副门主的意思是?——”
“我意思是,我虽敬重英雄少年,可门主本人他不一定敬重。而且他痛恨你们这帮小贼,说不定一个都不愿放走,全都宰掉。须知,我也只是副门主而已。”般严明摇摇头道。正在这时,上方又传来了外人声音:
“说得对,严明。凭你这句话,我不处罚你。”
听这声音似是一个中年男子声,可却没人现身。且在话音刚落时,三人眼前的坑底处便有一道金光自地上轰然冒出来,直射天顶,照亮了整个深渊廊道。忽地又听得“轰轰轰!——”连续的机关运作声,三人身后四周的青砖石墙壁,开始缓缓地升起来,露出了地下的褐红岩层。
但不同的是,竟有一条能通十人并行的大道,开往东南方,正在西门天宇的身后。西门天宇看见那大道中的石沟,还有那适才飞出飞刀机关的小廊,竟未随着青砖石大墙而上升、留在了这充满岩层的底部。
看来,这条小道就是这凤凰穴陷阱通往别处的道路了。可王隶、西门天宇二人尽皆在疑惑着,那刚传出来的中年男声和持续照射的金光是怎么回事?
“门主来了,看来我该退避了。”
般严明咧嘴笑着,连退到了岩壁边。而片刻后,那深坑中央的金光中,便光影恍惚冒出了两个人影。只见两个中年男子从金光中走出,一个是穿着华贵大氅装束、满头银发的虬髯中年。另一个被前者押着、双手被绑缚着走的中年男子则脸容憔悴,王隶、西门天宇定睛一看,竟是他们的乔谷峯师叔(师弟)?!
“跪下!”
走出金光几步后,银发中年人伸手一压,那被捆着手的乔谷峯便当即双膝跪到了地上。乔谷峯面容憔悴、衣衫破烂,双臂上满是血、还有经了刀刮留下的伤痕,相比是经了一场大战后实在不敌对手、才被抓来的。
这也可以原谅,毕竟他只专练暗杀潜行逃窜之术、手上功夫不精,且又只是游鳞宗的一等武师而已。
对方,可是隼阳门的门主啊!
“严明你也太废了,一个小孩儿都挡不了。我不处罚你了,可也得你一个月内,严禁再管涉隼阳门的政务、也严禁出入藏经阁。”银发老伯严肃道。此刻,同是中年人的般严明在这银发老伯面前显得是恭恭敬敬、全无不从之意。只低着头稍稍点了两下,连声都不敢出了。
这老伯的威压也太强了,惊得王隶此刻也难保自信、只浑身微颤了一下。
“呵!你们好呀,两只游鳞宗的小蛇。我是隼阳门的正门主,我抓完所有的小蛇、来抓你们俩了。”银发老伯笑道,“姓氏名号,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