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薛奕坚、无木、殷承三人皆进行了试探,却尽皆无果后,王隶的所有线索还是集中到了那一神秘现身的黑袍人上。倘若师姐所说为真,那么三天时间内、他必会现身,到时便将揭露一切真相!
稳住将分裂的雪皑峰,维护雪城、清州乃至整个天下的太平,还得看这三天!
遂是,王隶在带薛菁儿、薛凌、老徐、老朱等四人转移去了他所说的‘隐蔽之地’后,众人便在那里休息了。
于是,一夜过后。
……
原本隐藏着,只在内部不出十人知晓的薛宫齐死讯,在经昨日薛二长老大殿上的正式‘宣布’后,便风火燎原地席卷、热传了开来。
从雪皑峰上下数千弟子、士兵们,到熙攘来往的经商人、旅客,以及江湖侠士等,很快便全知晓了这消息。
此事传得如火如荼,不过多久,便传遍了天下。
王隶等五人众居住在‘隐蔽之地’当中,再无任何白凌卫、薛奕坚的监视,也没让黑袍人现身发现他们。
也为了等待他出现,众人便是一天天等待、在雪皑峰过着日子。
除此外,薛菁儿、薛凌等四人则是按王隶的计谋建议:在他的护卫下、每天都到雪皑峰市井街巷之间游逛,尤在酒庄、客栈、茶楼等鱼龙混杂之地,依王隶、老徐、老朱三人之口,借薛宫齐死讯已公布之一事,反复宣传着他们姐弟即将继承掌门的消息。
这一招,正是以前壬子龙扫清六合时、王隶从其手段之中学到的。
薛宫齐的一对子女,千金与公子,雪皑峰上下差不多是都认识——如今借着死讯已公布,这消息得以传开却也顺利。
很快,人们口口相谈的消息、舆论,便从‘千里冰封薛宫齐病故’,到了加上‘其一对子女即将继承掌门’一道,风风火火地传播开去。
那个代理了许久的二长老薛奕坚,则是渐渐地、仿佛要被市井众居民、弟子们‘遗忘’了一般,再难有人可想象到他当掌门。
在雪皑峰人眼里,由薛菁儿、薛凌姐弟继承,似乎已是定事。
伴随着这二件消息共生的,则仍有一事——翌日,即四月十一当天。薛二长老再一次召集了雪皑峰长老重臣等众,如昨日一般再次聚集议事。这一天,他则是宣布了个重要的消息:
十二日后,四月廿三,将在雪皑峰西北三十里的薛氏宗族陵园中,为这位雪皑峰、薛氏,乃至整个北方清州千古以来的掌门,举行正式的葬礼。
殿门大开,薛奕坚也将这消息公诸于天下。
三个消息合成了一个消息、遍传而开去,不多久便传遍了雪城、清州,及其它四州,至整个天下大小数百门派城池当中。从门派、城池、村郡,到又一个个的大小家族、商户。
没出几天,这些消息便几乎传遍天下了。
自然,也很快传到了京城、当今圣上‘壬子龙’的耳内。
这场葬礼,按薛奕坚所说,不仅是为纪念他未满五十堂兄宫齐的英年早逝,也更纪念五大掌门当中,最后一位的故去。
五位掌门,在壬子龙‘吞天灭地’一役后出面、稳固了自己的地盘,既服从龙府卫暂时的统治、也做到了不分裂称王称帝,而借此同时、在壬子龙归来前,稳固了天下的治安,长达九年之久。
天下因有壬子龙,而导致黑翳王朝覆灭崩塌、五大宗派各自管政,龙府卫则稳固中央集权,明面上平安、实则下大乱。
而天下更因有这五大掌门,才未招致四分五裂、战火纷飞,以及生灵涂炭!
功劳最大,除了龙府卫的赵昊与五大高手外,便是五位掌门!
临江一剑,段一林!
翻江水龙,召月!
黄沙金星锤,韩煞!
千里冰封,薛宫齐!
伏龙灭世剑,赫连英!
如今最后一位的离去,仿佛是一个时代的终结、更替了一般,令天下人惋惜。
这场葬礼,意义非凡。
……
除此葬礼外,当天同时举行的,则正还有雪皑峰新掌门的即位典礼。然真正的新掌门到底是谁,则让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等到那日公布。实际上,却是雪皑峰内部未稳,掌门之位其实至今仍悬而未决。
不过有十二天时间,对王隶而言,倒是给足了他们传播消息、控制民众舆论导向的时间!
即将继承的掌门,十个有八个里皆已以为是姐弟俩了。
在王隶这两三天来各处所施的巧计,让他们这一次的征程,已成功了一大半。只要除去了黑袍人,再过了四月廿三的即位大典,那么这次助雪皑峰成功的‘行侠仗义之举’,便可圆满结束了!
在这之前,王隶则依旧戴着副金面、在雪皑峰内活动。
以更尽他,先改变舆论动向的安排与行动。
……
四月十四下午,雪皑峰中。
到了四月中旬,虽仍是白雪皑皑、可天气已回暖不少了。
熙攘喧哗的市井街巷之间,十分拥挤。较比以往,车水马龙之间的人更是也越来越多。其中大多是外地来人,皆是来参拜这位曾经的清州王的。抑或是其它目的也有。总之,比以往是已更热闹了许多了。
阡陌交通之间,则有座位处路口的‘白门酒楼’,是里里外外都挤满了人。
底下一楼,酒楼大门敞开。聚集坐在楼下边的有不少走商的、摆摊的、各式小吃等等,酒楼门前,更是来往出入的人潮犹如真的潮水涌动一般,拥挤十分。人群当中,则有一人穿过拥挤、一路朝酒楼门前走来。
“劳驾,劳驾!”
此人头顶一副斗笠,腰佩长剑,留着小胡茬、一看便是副侠客模样。一边走着,这位侠客还一边伸手掏钱、抓出来些碎银子攥在手里。
不久后,便挤到了一处小摊前。
“大婶!”
“诶——哟,徐爷!来啦,今儿还是老样子对吧!”
“对!”
遂见老徐一路挤着来到了一小摊前,取下斗笠后,一把便将银子排到摊台上。瞧这小摊的老板娘,接过收齐了银子后,则是在烫热的砧板上边来回舞弄木勺、铲子,看似风生水起、极是熟练。
不出多久,一袋油香四漫的‘煎饼果子’便给做好了。
“来,徐爷,您的大饼夹肉~”大婶将大饼装进纸袋,微笑递给老徐。
“谢了,大婶。”老徐接过纸袋后,便直接大口豪嚼起来。“好生意啊大婶!走了!”遂是打了个招呼后,转身便离开了小摊。
“好嘞!”
大婶应过,继续做起大饼来。
在拥挤的人潮当中,老徐一边嚼着大饼夹肉、则一边挤着,走进了‘白门酒楼’当中。
……
在门口拥挤的人群当中,一位小二一眼便认出了清州三位王爷之一、这些天一直住在雪皑峰的‘徐爷’老徐,便直接穿过人潮、拥迎了上去。“徐爷!今儿来的可早哇,这边请,这边请…”
“朱爷,小姐,公子还有李兄来了没?”
“哈哈哈,徐爷,四位爷可等候徐爷好些时辰了呢…来来来,徐爷,在这个包房,我带您过去…”
三楼一间门窗封闭的包房内,一桌边正围着四人饮酒吃菜、谈天说地,而桌边则仍有张空凳子。檀木桌上,一碟碟饭菜是早都‘席卷’了一空,都让这里四人吃得差不多了。
在此无话不谈的、等了老徐好些时辰的四位,则正是都不喜从酒楼到外边街道都十分热闹的,薛菁儿、薛凌、老朱与王隶。
与往常一样,王隶还是饮茶。
薛凌则因太小尚未饮酒,与王大哥一道是饮茶。
“老徐怎么还没来?”
“不知道,今天人多,徐大哥晚些来也不奇怪…不过我更关心是,今天是第九日了,那黑袍人总该要现身了。”
“王小兄弟可与那位无木婶婶约过了?”
“约过,就在今日,他一定会现身来求解药。如不然,便是粉身碎骨!我们只需在此静待便好。”
不一会儿,‘吱呀!’房门推开,“哈哈!各位,我来晚…”老徐从外边咧着笑脸走进来,“什么?你们都快吃光了?!——”
“徐大哥,谁让你来晚了呢。”薛凌也取笑道,“你该也料到了吧,不然…你手上那煎饼果子又是怎一回事呢。”
“徐大哥,进来坐吧。”王隶示意着空凳笑道,“若有需要,再叫小二来点便是。”
“这就不必了,嘿嘿。”
老徐则是没介意,转身关上门后、便笑着也与众人一齐坐到桌边,一边讲话还一边嚼着手中的大饼夹肉,“怎么样,今天有什么安排?”
常在此聚集交流,也是王隶的主意。
一来此地鱼龙混杂、水泄不通,足以达成他们宣传消息、兴弄舆论的目的。
二来此地长久以来皆拥挤至极,全无需担心隔墙有耳一事。
三来能足以树立姐弟二人的形象——常与百姓民众之间有互动与来往,如此的掌门,相比整日闭在深宫不出、却要指摘执掌一城百千人的那种,他们可都是更愿意接受前者的。
如此于掌门之位竞争,也有好处。
王隶同迟到的老徐讲解过了三天来雪皑峰上下变化之后,分析并详细解释了当今形势,令老徐深有感触。五人又彼此各自交流了些接下来看法之后,还是一一继续接受王隶的安排。
不仅因他武功最高,更因他的本事——足令大家信服!
五人再聚欢谈了许久后,酒冷茶凉、饭菜也空,在应众人请求后的老朱正要起身去门外叫来小二再添饭菜酒茶之时,五人包房的房门,却是先‘叩叩叩!’的敲响了。
随即,房门‘吱呀!’推开,走进来了个浑身笼罩严实黑袍之人。
“你是…”
“你便是王大哥说过的…”
“你就是黑袍人?!”房门薛菁儿、薛凌、老徐、老朱等皆惊吓了一跳,适才才提到他,难道现在便直接来了?
登时四人皆警惕起来,气氛尴尬之间、不由都望向王隶去。
其他人被吓了一跳,然具有‘蛇眼’、‘天眼通’的王隶、却已是透过高高遮起的衣领,瞧见了那下边的脸庞——
此刻只有抚颔偷笑,不与众人解释。
“大家不要紧张,是我。”黑袍人开口笑着、竟是道女子声音。
随即只见其将帽子翻下、高遮的衣领也拉下来后,露出了真容——是个与薛菁儿一样的妙龄女子,看起来年纪或虚长她几岁,美貌却是全不输这位雪皑峰大小姐。如花笑靥之间,比薛菁儿是更多一分成熟女人的姿韵。
二长老薛奕坚的妻子,无木!
“婶婶。”薛菁儿、薛凌二人愣了片刻,便恭敬作揖行礼。
“夫人。”老徐、老朱也一道行礼。
“大家不必客气。”
无木夫人也一一向四人微笑回礼。
“师姐,来了。”
王隶恭敬拱手一笑,“诸位莫要紧张,自己人。朱大哥,你先去吧。师姐,你想吃什么,我让小二上来。”
老朱咧嘴笑着,便开门走了出去。
“呵呵,师弟也不必客气了。”无木师姐微笑着,拉来房间角内的又一张木凳、坐到了王隶旁边,“师姐我喜欢吃的,可都是以前五毒堂的伙食。可那些花虫鸟兽之类,到了北方是一点儿也找不着。这边都是大块的肉,浓烈的酒,粗白的馒头,这都快两年了呢,我可还是一点儿也没习惯…”
“哪天有空了,我带师姐回去瞧瞧。”
“哈哈哈,好哇,师弟…不过,五毒堂可还在么?…”
“当然在了,师姐。”
王隶笑道,“我听陛下讲过,他妻子是五毒堂中人、不喜其遭破坏。壬陛下便一点儿也没动,虽改成了座城寨,但也只是派龙府卫驻守而已、不干扰其中运作。说实话,我也挺想回去探望一番的,都许久没回去过了。”
“壬子龙…壬…他…对,也是呢。”
无木师姐思虑着,回忆起了什么,不由也点头同意了、遂又望向王隶。一时间,二人的眼神间仿佛已交流过了心中所想。
也明白了,互相间的意思。
“哈,闲话少说了,师姐。”王隶遂转移话题道,“先说说吧,按理说,今日是第九日、那黑袍人一定会现身了,那师姐你…”
‘叩叩叩!’
“李爷!李爷!——”正这时,老朱才出去没多久,这包房的房门是又敲动了,外头是小二的声音。
“进来。”
王隶应着,随即迅速戴上一边桌上的金面,无木夫人也将帽子戴上、衣领拉起,厚实盖住了脸庞。见小二进来,王隶遂问道,“有何事?”
“呃…那边有个包房,有几位贵客。说是…要找李爷,请李爷过去。”小二面色略带紧张着说道。
“有人找我?你可否听错?”王隶惊讶,一旁的众人也皆觉怪异。
“当然,他们点名说要找…最近雪皑峰,小姐和公子带来的一位金面‘江湖人士’李望。他们还都知道李爷您在这个包房,小的不会听错。”小二连连答道,“他们请李爷过去,有好酒好菜招待。”
王隶面色迟疑、犹豫深思。
“还有…他们也请二夫人您,一道过去。他们是这么说的。”小二朝向笼罩着严实黑袍的无木夫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