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
王隶将红黑环蛇泛着血气、微微淡红色的一枚小蛇胆装入了布袋里,系紧了布袋。
而手中这一条三丈余长的红黑环蛇,也因开膛破肚被取胆,而死掉了。
“活蛇体内直接取胆,和杀了蛇后再取胆。虽然都余下尸蛇一条,但取出的蛇胆总还是有些差异的。或许是血气,或许是活性,这我便不得而知了。”王隶微笑道,“不过这条蛇算是可怜的,被我遇上了。”
看着眼前盘绕的蛇尸,王隶不由心怀感慨。
杀生,可是他以前最不会做的事啊。
佛度众生,但下山后的自己,却杀了不知多少生灵。
随即,王隶双手合十,闭上双眼深呼吸,默念了一会儿不知什么经。便将面前的蛇尸轻轻一推,推回落入了那沼泽水池里。
“扑通!--”因为王隶动作很轻,而故并未溅起任何一丝水花。
“无论如何,蛇胆总算是取到了。接下来,该去寻找另外两枚了。”
王隶微笑着起身,再次背上石棍、带上所有东西。
以轻盈的步伐,王隶走进稀微的薄雾里,再次寻找着剩下两只不幸的红黑环蛇。但王隶并未注意的是,方才那只红黑环蛇张开嘴的一瞬间,那毒牙中的毒腺便已激射出一缕缕透明、细小、无声且几乎不可见的毒液了。
毒液已在霎时间沾到王隶的石棍及手套上,并顺着王隶的步伐、动作,已慢慢流向了王隶的皮肤空白处。
“不错呀,王小兄弟。没给你任何工具,竟想到以这种方式捕蛇。”
唐佩隐匿于一旁树冠上,见到王隶的捕蛇方式,不由心底啧啧称赞。
“若是如此,就完全无需一整天。”
“到中午你就能取到三颗蛇胆,然后离开这蛇蝎沼泽了!”
………………
同一时刻,嵩城,洛家商行。
洛家商行内院,一脸轻松的梁冥正练着拳法。这一套拳法使的是游鳞宗最基本的拳法“游鳞观海拳”,也是自己和师父对外敌时常使出的拳法。
当日自己便用这拳法,屠灭了释家、杀了那“老狐狸”释玄宁。
也怪释家功夫太弱,竟自己一人就能全部屠灭。
梁冥一边回忆着往事,一边轻松的练着拳法。
距离屠灭释家已过去了将近十余天,自己其他部分的伤痛早已因自己的高强武功及优良的身体素质而迅速痊愈完毕。
唯有那支笔射出的、中了自己右手的三枚银针,使自己右手的筋骨疼痛直到现在。
请了洛家商行中懂医术的人也看过,那些银针并未使自己的手中任何毒。
但可是,为什么直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嗷!——”就在这时,一只褐鬃翎鹰从院落中庭的天顶上、扑腾着双翼飞了下来,梁冥抬头一看,便知这是师父西门天宇传信常用的信鹰。看来是师父又给自己来信了。
梁冥当即抬起右手,熟练地使信鹰双爪攀到自己的右臂上。而后从鹰腿上取下了竹制的小信筒,从中取出了一卷信纸。果然是师父的来信。
梁冥展开信件,开始读起来。
但没读一会儿,梁冥的眉头竟皱了起来。
而后可见的是,梁冥眉头紧锁、神情竟越来越可怕。
没有回信,梁冥直接将信纸揉成了一团、往地上便直接扔掉了,又抚着额头在思考了些什么。而后,梁冥直接送走了信鹰,西门天宇的信鹰扑腾着便从天顶飞离了。
“看来,只能这样了!”
梁冥显得怒意盎然,当即迈着大步走向前厅。
不一会儿,前厅到了。
嵩城洛家商行的前厅,纵横约有十丈左右宽广。这个时候的前厅,除了柜台的几名小二外,剩下全是稀稀疏疏几个看商品的客人。
梁冥靠在柜台边,招呼一名小二过来。
“哦,梁大侠,有什么需要小弟做的吗?”小二热情道。
“我急需出城,你……”梁冥附到小二耳边轻声说道,一连交代了好几件事,但数尺外便全听不见。
过一会儿,只见梁冥说完后,小二的神情也变得极为严肃,只得点了点头同意。而后当即离开柜台,向后院去吩咐更多的人办事了。
梁冥则是在前厅找了张檀木桌,坐了下来深思着。
“若是这样,我……该如何是好?”
苦思不得其解,梁冥只得倒起桌上的茶。一边饮着茶解愁,一边还在思考。
而这一幕,却被不远处正在看刀鞘的、一名刀客装扮的留着小胡子、左眼一道竖长刀疤的青年给瞥见了。却见那青年嘴角,仿佛扬起了一抹微笑。
梁冥正喝着茶。
“小弟方才见到大侠脸上,似乎挂着非一般的苦闷心绪。大侠可是有什么难处么?”刀疤青年却是热情,直接坐到了梁冥桌边。“若有难处,不妨同小弟说说?”
梁冥抬头,打量起眼前这青年。
这小青年的年岁应该同自己差不多,一身的装扮像是个浪迹江湖多年的刀客,不像是个宗派子弟。脸上的刀疤、背后的大刀、脏乱的衣服和面庞,都充分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我的难处,不容外人置喙,多谢兄台好意了。”
“哦,既如此,恕我冒犯。”
刀疤青年一拱手,便从座位上起来了。
梁冥则是坐在原处,继续喝着茶。
刀疤青年又来到了方才看刀鞘之处,招呼了一名小二过来,同小二问着一些事。“店家,我三日前订的那柄刀鞘何时可以送到?我姓赵。”
梁冥眼神放光,仿佛听到了什么。
“小爷,您的刀鞘还在路上。昨日我们已通过信,还有三天左右脚程。”
“好吧,那我在这要一间房,这是银子。”
刀疤青年说着,便将口袋里的几两碎银子掏出,放在了柜台上。
“好的,小爷请这边来。”小二当即离开柜台,带着刀疤青年往院落内走去。听到这儿,梁冥便未曾继续听了,而是喝着自己的茶水。
而那刀疤青年,却显得很是注意着梁冥。
………………
鸠毒林内,蛇蝎沼泽。
正午,艳阳高照。
王隶在蛇蝎沼泽内兜转了近两圈左右,耗费了三个时辰。算上先前抓到那一条蛇,自己已成功的取到了三颗蛇胆。而现在则是寻觅着路径,欲要离开蛇蝎沼泽。
按唐佩大哥所说,蛇蝎沼泽不过三里来大,很轻松便可出去的。
即便轻松,王隶也不敢加快步伐。生怕负着百斤来重物品的自己、哪一脚就踩陷了这浸水的沼地土,掉进了那沼泽里,那可就遭殃了。
王隶正在土壤上漫步着,一步一个脚印。
忽然!
“咻!——”又一迅捷风声刮过,一道人影迅速落在了王隶眼前。好在王隶反应够快,当即拿起了背后的大石棍,临阵对敌。
“好了,小兄弟。”
冲出来的是一青年,腰挎长剑,蓝色长袍。全身带了刀囊、药包等物,也是准备充分来探鸠毒林的。但眼见这装扮,似乎与夺龙爪花那日的那青年相似。
不,应该说是完全一样!
看来,便是那日那青年的师兄弟或者同伙了。
“我见你取了三枚红黑环蛇蛇胆,交出来吧!”青年伸出手,向王隶讨要蛇胆。
“这位大哥,为何我要将蛇胆交予你。我辛苦苦杀蛇取活蛇胆,自有我的用途。”王隶眼神间泛着怒意,望着眼前这名青年。
“难不成大哥,是要抢小弟的不成?”
青年却是伸着手,一边打量着王小兄弟,一边似乎呆愣住了!
“我认出来了……你、你就是那日,跟那老头子一道杀了我师弟的毛头小鬼!”青年显得怒意盎然,眼中的怒火燃起。
“我跟了你三个时辰,刚好让我碰见今天你孤身一人!既如此,也让我夺了蛇胆,也正好为我师弟偿血债吧!”
蓝袍青年一言不合,竟提着剑便朝向王隶冲了上来!——
听罢蓝袍青年一说,王隶也想起了当日相夺龙爪花的情景。那名“师弟”,的确是死在了师父的手下,可自己并未出手呀?!
而且,也是那名“师弟”先出的手呀!
“锵!”
王隶横起石棍,直接挡住了青年的第一道剑击。
“那一日,小弟可并没有出手呀!而且,也是大哥的‘师弟’先动的刀子、与我师父抢夺龙爪花的呀!”
“无须多言,吃我这一剑!”
眼前这青年却显得是愤怒的很,容不得自己再辩解了!
那么,只有打败他,才能与他相辩解了!
眼前青年的剑法有规有矩,被王隶的大石棍挡下了第一剑后,第二击便朝着王隶的脖子接踵再迅捷如风的刺来。
可惜,在王隶看来,这样的剑法还是太慢了!
比之快得多的对手,譬如召炎、譬如那在游鳞宗夜袭的四位师兄,王隶都能轻松接下。
或者说,这名青年比八个月前夜袭少林寺的一群剑客们都还要慢!
王隶施展着气势凌盛的“御天云高”,很轻松的将被动局势扭转到主动。
本来是冲上来出剑的这名剑客青年,居然被王隶手执着百斤的大石棍,逐渐的便被反打了回去,甚至被王隶如火般凌盛的攻势、一直打得往后倒退。
终于,快被逼到沼泽边了。
“小兄弟,这可是你逼大哥的!”
剑客青年心一横,当即反手执剑格挡,另一边手迅捷地掏出了一柄匕首。在王隶的攻势强猛万分、猝不及防之时,一刀划向王隶的脖子!但王隶好歹有些反应力,直接往后退。而谁料那剑客青年霎时间一扭手,刀子划在了王隶的胸口!--
嘶啦!--
王隶的胸口布衣和肌肉被划开一个大口子,一阵剧烈的刺痛感闪过,鲜血飞溅!
“明刀易躲,暗刃难防!”
王隶瞧见了胸口的伤势,不由得撤回大石棍,连退数步。被进逼得即将掉进沼泽里的剑客青年,也在沼泽的边缘站定住。二人就这么对峙着,暂时没人出手。
“呼、呼……”青年喘着粗气,对付着小兄弟竟还有些困难。
王隶抚着胸口,疼痛使得他不由单膝跪下,胸口的血直流。
本来以自身《金刚经》的修为,寻常兵刃是已没那么容易能伤到自己了。可这青年的小匕首……
“哼哼,小兄弟!中了我这把毒刃,数个时辰内,你就会毒发身亡了!”剑客青年险恶的咧嘴一笑,“现在这蛇胆,可非你说不给,就能不给了!”
“这就中毒了?我……我的蛇胆!”
王隶心中惊愕,原来是毒刃……难怪能伤到自己!现在该如何是好?
中了眼前青年一毒刃,数个时辰内就毒发身亡了!自己辛苦一上午采集到的三枚红黑环蛇蛇胆,如今就要落入这青年手里了吗?
一阵冷汗袭背,莫说蛇胆。中了毒不过顷刻间,自己就感觉到了浑身的疲乏和无力,看来是道猛毒!自己今日,或许就连性命都将栽在这里了?
腰间系着装有蛇胆的袋子,而那青年则是一步步逼近。
王隶疼得凝眉禁闭双眼,四肢无力,大汗直流。“别想……拿我的蛇…胆……”
“别说笑了,小兄弟!现在的你能做的了什么呀?”
“你要是能站起来阻止我,我便放手不拿!”剑客青年阴险的一笑,那只大手已伸了过来。
“可恶啊……”
“我…我不甘心!”
“我还没为方丈、为师兄弟们报仇,我、我…我怎能死在这里?!”
王隶心中思绪万千、但尽是不甘。就在此时,竭尽全力的王隶,在心中默念起《金刚经》的经文、那段残损武经的经文,试图同时激发。气血经脉也运动起来,打开沉睡的炙火灵榷。
渐渐的可以看到,王隶的肌肉竟莫名的股胀了起来。
一道道红色气雾在王隶身子、双臂间环绕,王隶的肌肉也开始泛起了微红色。
胸前的刀痕,竟以可见的速度在恢复修补。
与毒液混为一体的鲜血,竟也在被吸收回去。与伤痕一道,消失无踪。
王隶单膝跪着,整个人仿佛焕然一新!
“什么?!这小兄弟,是…是怎么回事?”
剑客青年心想道,竟在数步外停住了脚步,凝望着眼前小兄弟的异变。
“我今日定不会死在这里,你……休想取我性命!!!”
王隶怒喝道,整个人充满了力量,直接从地上猛地拔起。以极为迅猛之势,一拳无影地砸出!这一拳,仿佛携了崩山摧地之劲,一往无前而上--
“不!!!--”
剑客青年的眼中充满了惊愕,这一拳要闪躲,已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