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乔炎族叔来了,乔炎族叔说大年初一来找我。”王隶微笑心想着,随后望向何安拜道,“我知道了,师兄。”何安点点头,随即领着王隶离开他天谕苑的小院。王隶随何安离开南苑来到中苑,接着径直走到了游鳞宗面东的山门,那也是总山门。
来到山门附近,王隶果然见到了山门下站着一人。身材极为魁梧高大,近九尺有余。一头顺长直溜的银白长髯,垂至腰间。上身披着金马甲,胸腹两臂的壮硕肌肉露在外。腰系嵌玉腰带,下身是皮制的长裤和棉靴。穿着尤为金贵和豪气。这个装束,王隶一看就明白正是乔炎族叔了。一直走到山门下后,乔炎族叔转了身过来,望着王隶直微笑。王隶明白,当即躬身作揖行礼。何安和另一守门师兄见二人相识,自不再过问了。乔炎族叔向王隶使了个眼神后,王隶明白,当即望着守门的二位师兄道,“二位师兄,我与朋友出去商议事情,需要暂时离开游鳞宗。我们就在附近谈话,一个时辰内就回来。今夜的事,请二位师兄不必告诉任何同门师兄师姐。”
“明白了,王小师弟。”何安和另一守门师兄直点头道。王隶一见欣喜,便与王乔炎走出了山门。一叔一侄走在山道上,王乔炎与王隶两个人头的身高差距,尤为明显。
一边走着,王隶一边抬头望向王乔炎道,“乔炎族叔不是说大年初一来吗?今天可还是三十除夕呀,怎么就过来了?”
“已经过了三十的亥时,现在是初一的子时了。到了这个时候,就是初一了。”王乔炎微笑,“三十来和初一来,差别也没这么大。”
“说的也是。”王隶微笑道,“想不到已经是次日子时了。”
“嗯,我们到那边去说话吧!”王乔炎微笑道,一手搭在王隶肩上,一手直指着另一边游鳞谷山道附近山峰的山头上。只听“烘!——”一声,一圈炽白的火焰瞬间包裹住了这叔侄二人。随后在火焰包裹下,二人迅速移动到了另一边的山头上。
………………
在这山峰顶上,一座石桌和三座石凳静置着。石桌的另一边即是山崖,然而这却是一个好地方。在这个位置,可以清楚的望见整个游鳞宗的中苑练武场,着实是宽大之极。一张石凳上坐着一少年,少年用手撑在石桌上,面显无聊状。
忽地,在石桌和少年的身边,一道炽白的火焰“烘!——”地出现,少年当即面露喜色。火焰消退后,王隶和王乔炎叔侄二人出现在此。王隶见到眼前这少年,不由疑惑。王乔炎微笑,领着王隶到石桌边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随后,一先坐在那的少年望向王乔炎,脱口而出:“爹!你终于来了!——”这么一叫,王隶就明白了。这便是在北方的时候乔炎族叔曾经同自己说过的他的儿子,王禹!但是这王禹身高比自己小、脸也比自己嫩,看来应该不是族兄,算是族弟吧!
“贤侄,族叔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小儿王禹,你的族弟!他今年只有十岁。”王乔炎望向王隶笑道,随即又转头望向王禹,“禹儿,还不向王隶大哥行礼?”
说即,十岁的王禹站起身来,面对王隶鞠了个躬道,“王禹见过王隶大哥!——”
“免礼,免礼——”王隶摇摇手道,“咱们是同族的兄弟,如今同病相怜,礼节就不必注意这么多了。话说,小禹,你现在在哪个宗派修习?”
“我在召老头子的水龙宫呢。”王禹道,“爹说,那是南方最大的门派,没哪个门派能和他比的。王隶大哥,你就是在这个游鳞宗里修习的吧?”
王隶一听,不由恍然大悟。
这个在暗层江湖里誉名“白无常”的乔炎族叔,正和“金华锋”召炎一道是隶属水龙宫的隐藏高手,那么王禹要拜门派,当然拜的是水龙宫了!一个月前的自己愚钝,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呀,现在却问起小禹本人来。“当然了,不然族叔也不会来这找我。”王隶微笑回答王禹,一族遗裔兄弟之情悄然显现。
“禹儿,见过王隶大哥了。”王乔炎望向儿子道,“爹送你回去跟叔叔伯伯们在一起吧,有些事,爹要和王隶大哥单独谈谈。”
“好的,爹。”王禹面露微笑应道。随即,王乔炎伸手搭在王禹肩上。王禹脚下的原地“烘!——”升起一道炽白的火焰,包裹着王禹一瞬间消失了。转瞬,原地便只剩下了王隶、王乔炎叔侄二人。王乔炎转头望向王隶微笑,却发现王隶面色似乎有些沉重。
似乎是见了叔叔与弟弟的父子和谐,心中不免有些难受了。从小没有爹娘陪伴、只有一众师兄弟们相伴的王隶,十三岁更是更加孤苦伶仃。
“族叔……”王隶面色沉重道,“为何,我爹不来找我?”
“你爹另有别的事要办呀,你在这伤心什么?成大事者,当要耐得住孤苦寂寞,不过是见不到爹娘而已,有何难受的?”王乔炎道,“你尚在襁褓之中就送到少林寺去了,你爹十五年来没跟你见过一次面。我想他作为父亲倒是更加煎熬吧?他又何尝不想?”
王隶低头,倒是沉默无言,说不出话来了。
“说正事吧。”气氛沉默了一会儿后,王乔炎便道,“我几个时辰前刚问过你爹,他不同意你修习《魔蛇噬心法》,所以…谅族叔不能将其传授给你了。”
“这……为何?!”王隶刚还沉浸在从出生起就没见过爹的沉痛中、一听这个消息更是惊怒,“他十几年来从没和我见过面,我从出生长大一直是少林寺的师傅师兄们带的!他哪来的资格管我的事?!他现在做个爹,只有名分而已。他跟天下其他的爹娘根本不同!我一个人的事,根本轮不到他管吧!——”一向沉稳肃敛、喜怒哀乐不显形于色的王隶,却在这时听到父亲不允许自己修炼强大的功法,一下子惊怒了。
“他不允许,你在这里对着我喝又有何用?”王乔炎严肃道,“现在也不可能带你去见他,总之,《魔蛇噬心法》你还不能碰。先修炼好你现在正练的武功先吧!”
“可恶!……”王隶一锤石桌,心底怨愤。
这明明是能极大强化自身的武功,为何一个出生以来就没见过的挂名父亲,要来管自己的事呢?——变强也是为王家的以后考虑,为何他还阻止呢?
王隶从几个时辰前和师兄师父们欢聚的喜悦中一下子改为愠怒,但是怒也无处泼洒,只得忍在心底里。以自己的实力,要强迫族叔倒是更不可能了。
“你在这发自己的怨气也没用呀。”王乔炎道,“我一眼看穿,你现在学到的武功挺杂的,但是却没有一个算是专精。驳杂百艺不如专精一门,你先练好其中一个吧!炼气、棍法、枪法、拳法、毒功、飞刀……等等什么你都学了,你有哪个算是专精?”
王隶大惊,族叔竟能一眼看穿自己的实力……看来这个实力差距,还真不是一般大。
“其实我也很懊恼,不知该先专修哪个。”王隶暗叹,“我曾想修炼《金刚经》,但缺少典籍书本。我已把第三重境修炼圆满,只差第四重境本。后来我修炼了抚常真人所赐的《五灵心诀》,却困在‘炙炎心法’一个小道里久久没有进展。其它的……我倒是没怎么碰。”
“嗯……”王乔炎点头道。
一双金目盯着王隶,似乎有透视一般观察着王隶的实力。
王隶也不以为然,以族叔的实力,自己想躲也躲不了。既然族叔都是为自己好,那不如就让族叔看看吧。
“你的众多武功心法里,当属《金刚经》最强。且你也已修炼圆满了第三重境,也是进境最高的。不妨就先修炼《金刚经》吧,毕竟你也已有深厚基础了。至于书本的事……完全不是大事。《金刚经》的第七重境本在这片大陆并没有,而第四、第五和第六都在石城万佛宗里被一帮小蚂蚁保护着。我可以去替你拿来,但你须得好好修炼它。”王乔炎道,“至于《五灵心诀》,是抚常自创的心法,我不得不承认的确大有用处。不过你现在苦无进境、是因为你年龄未到,人到了十八岁,所有的经脉才会生长齐全,倒是才有灵榷打通的说法。不过……我也可以替你提前打通‘炙火灵榷’,让你直接练成‘炙炎心法’。这样,你就能专注修炼《金刚经》了。至于你体内其它的功法,完全可以先放一边。”
王隶一听,自然是惊中带喜,直望着王乔炎抱拳拱手道,“侄儿恳请族叔点教!——”
“我当然是不能全部给你的,这对你一点好处没有。有些武功需要你靠自身去修炼,才有完全掌握和实际学会的可能。”王乔炎道,“我先帮你点通了‘炙火灵榷’,而后去万佛宗帮你取到《金刚经》。但是取到之后,我不能先给你。你需要达成一些我下达的标准,我就可以把这些秘籍再交给你。日后自当是按次序给,也不能一下子全给你的。”
“那是自然了。”王隶笑道,“侄儿明白这个道理,族叔只需稍微点拨即可。”
“嗯。”王乔炎点头道,“头靠过来。”王隶遵咐,靠头过去。而后,王乔炎只稍稍运了下力,便并出二指伸手直戳王隶天灵感。王隶只感到一股雄浑不可探测的炙火之力沿着头顶经脉散布蜿蜒漫涌向全身而去,在这寒冬之天倒是暖和无比,全身甚至都炽热出汗了起来。王乔炎点指的那一只右臂也开始逐渐泛红,一直到完全显出红色的模样。半刻钟后,一股炽热的力量席卷了王隶全身,王隶的“炙火灵榷”已经被王乔炎协助打通了!这象征着王隶的《五灵心诀》中“炙炎心法”一道已经修炼完成,可以接着修炼其它四个“玄涛心法”、“垦埃心法”、“青灵心法”和“衡道心法”了。可乔炎族叔有言,驳杂百艺不如专精一门,且会帮助自己拿到万佛宗的《金刚经》藏本,那还是专注修炼《金刚经》吧。这点通“炙火灵榷”果真有益,如今的王隶无须穿厚衣,完全可以在这雪天赤膊而行。因为体内无时无刻都已奔涌着炙炎的力量,汹涌不止。
王隶收身回去,力量充斥遍了全身,随即直接连连拜向王乔炎道谢。王乔炎微笑着不作声,实则心底卷如波澜。他也很纠结,若越帮助王隶变强,自己离死期也会越来越近。但伊宁老伯已经老了,王隶是家族未来复兴变强的希望,绝不可能埋没他的。
“族叔没什么事了,应该回去了。《魔蛇噬心法》的事,我会多向你爹询问,并争取说服他。毕竟伊宁老伯、我还有秦宇都练了这套功法,把它交给你让你变强,并无不妥。只是你爹怕伤了你身、让你付出太大代价罢了,我是不在意这些。”王乔炎道,“你放心,未来总会让你碰到的。你现在安心练好《金刚经》,然后练次之的《五灵心诀》,然后多多闯荡江湖增加阅历吧!——”
“那是自然的,族叔。”王隶拱手微笑道,“我变强了,王家自然中也变强。希望我爹能早一日思考清楚这利害关系,然后允许我修炼这套功法。”
“嗯。”王乔炎点点头道,“那族叔就先走了。”
“不送。”王隶微笑。
随即,王乔炎最后送了王隶一个微笑,当即伸手一挥,脚下出现一个火圈,炽白色的火焰瞬间包裹住了王乔炎的全身。王乔炎在火焰的包裹之下消失在了原地,人已离开了这个地方。随后,王隶起身,顺着这座高山的山道慢慢徒步行走下去。自己的炙火灵榷已经打通,不知能有什么效用。
然而这个时候,两个身穿金盔甲、头脸也密实盖住的人在附近窥探着王隶,一言不发。王隶离开后,他们便跳出来,在石桌石凳上坐下,仿佛要继续监视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