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宗主!”
一见剑林来使和西门宗主一言不合便举刀兵相攻,一旁观看的叶尹素、宋钺、何安自当是急了起来。
可眼下的西门昊野举着大槊,直压那伸出两手腕刃来抵抗、却已满头大汗的白衣少年、剑林宗使者秦翼。
“呵呵,江州第一枪术门派,堂堂一宗镇派之主,就以这样的方式对待我一个少年使者。看来赫连宗主果然是要我来谈面子的。”秦翼嗤笑着嘲讽起西门昊野来,可眼下他形势已非常严峻、已快抵挡不住西门昊野的攻击了。
“面子?小子,我是来告诉你,如何同长辈说话的。”西门昊野愠怒着说罢,直接一提长槊、从秦翼东侧甩了一击过去,秦翼伸手锵一声挡住,但全力挡下的这一击、仍是被西门昊野击退了数丈之远,哗哗退到了大殿角落里去。
“宗主,这剑林宗使者不过是个小少年,您何必同他动气呢?”
“宗主……”叶尹素、宋钺、何安三人急了,直上前去劝西门昊野道。
“呵呵……”西门昊野笑道。
此时,经不住西门昊野巨力一击的秦翼已连连退到了大殿的角落,跌坐在了一根柱子底下。
那左手的腕刃钢刀上,已现出了几缕微丝的裂纹。
“呵,这小子说他是赫连老儿的亲传弟子,我不过试试,看看这小子能耐如何罢了。如今看来,赫连老儿的眼光也不过如此……”西门昊野嗤笑着。
“总好过您弟弟、贵宗的西门天宇武师,六个弟子,一个也没活下来。他身为传教授道的师父,反倒活了下来。”秦翼反耻笑回去。
“你!——”西门昊野大怒,“赫连英就是这么教你跟长辈说话的吗?!”
“敢继续对我动手、甚至是伤了我会是什么后果,西门宗主您是明白的。”秦翼嗤笑道,“小弟建议您还是先谈正事,别理这些有的没的了吧?”
西门昊野心底气急地转身回走到他大殿的高堂桌上、坐了下俩,眼下听得这少年说这话,还是自饮一口闷酒、镇静了下来。
这两人仿佛锋尖撞上了一般,谁也不遑多让、不给对方丝毫面子。
可眼下气氛却十分尴尬,没人敢多说一句话,全等西门昊野开口。
“今天已是四月初一了,谈判的日子定到四月初六,那么意思即是、我们要早一些出发了?”西门昊野严肃道。
“今天出发,快马兼程,或许能刚好赶到我剑林宗中。”秦翼微笑道。
“我说了,不会去你剑林宗。回去告诉赫连老儿,要么别见我、要么就出来见。”西门昊野怀着适才的愠怒说道,“在我游鳞谷与你剑林沙漠间有一小城,名唤洛郡。我就带使者在那等他,四月初六、爱来不来。”
“明白了。”秦翼走回大殿中央、面朝西门昊野拱手作揖道,“看来西门宗主的意思,是不愿接受我赫连宗主的请求、到我剑林宗内一叙了?”
“都说的这么明显了,你还问废话呢?”西门昊野怒道。
“行,那小弟明白了。小弟定会原封不动复述西门宗主的原话、好让赫连宗主明白,当今的西门宗主怀的是怎样的一番好意。”秦翼笑道。
“哼!随便。”西门昊野一撒手道,“你们三个,送客!”
“是!”
“是!”叶尹素、宋钺、何安三人答道。
“那么小的告辞了。”秦翼最后拜了一下后,便随着叶尹素、宋钺、何安三人一道转身离开,走下了游鳞大殿。三人离开后,殿上又只剩下西门昊野一人。
“金蟒卫……准是你们把这锅扣我头上的,我饶不了你们……”西门昊野龇牙咧嘴、直喘粗气心想道,“照这么闹下去,游鳞宗和剑林宗怕是在不久的将来要开战了。看来……我得做好些准备才是了。”
“来人!——”
西门昊野走下高堂,放声呼道。
“宗主有何事吩咐?”
“宗主有何事吩咐?”顿时,游鳞大殿守门的两位弟子闻声转身走了进来。
“你,传我命令,率领二十名弟子搜山。整个游鳞谷,给我去找一处看似可疑的地方。里边会有几个穿金铠的人驻扎着、或是有他们驻扎过的痕迹,七日内务必找出!”西门昊野指向左边一位弟子道。
“是,宗主!”那名弟子拱手应罢后、提枪转身便下去了。
“你,率领三十名游鳞精兵连夜出发,进入洛郡去埋伏好,几日后的谈判会有需要你们。顺便再遣五人去跟踪那个剑林宗来的使者、那个白衣少年,看看他离开游鳞谷后往哪里走。记住,都别走正路。”西门昊野指向右边一位弟子道。
“是,宗主!”那弟子应过后,也提枪下殿去了。
“呵呵……”
随后,西门昊野转身回来笑着、自言自语道,“金蟒卫、剑林宗,你们一个都不是好东西,看我游鳞宗怎么治你们……”
………………
当日深夜。
剑林沙漠东南、金蟒卫据点石堡当中。
石堡的顶盖打开着,可以看到外边天空上的星辰点点,还有沙漠间阴冷的夜风吹就进来。
正在盖下的大堂内,金蟒卫尸、侦察、蟒王三蟒正坐在各自小凳上,各个神情焦急、似乎在等待些什么。而其余的六蟒,已由其中排最前的刀疤蟒率领出去,在附近这一带荒漠戈壁侦探地形去了。
忽地,听得一声“唳!”尖脆地鹰叫声响起,三蟒都顿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连赶凑到石堡门盖前下去。
不久后,一只腿上绑缚着信筒的褐羽鹰便扑腾着双翼、从门盖飞了进来,顺势落到了尸蟒右腕的铠甲上。尸蟒用左手取下信筒后,信鹰便自己飞到了据点中的信鹰休息处,那里有它的笼子、木桩、粮食和水摆着。
随后,侦查蟒遂上前去将门盖扭紧关了起来,顿时这据点便再无风吹进了。
三人聚到大堂中央去、凑坐在一起,尸蟒打开手中的青竹信筒,取出一封信纸来。遂是由尸蟒拿着信纸,三人一起聚精会神地读了起来。
片刻后,三人望望各自点了点头、表示都读完了。
于是,尸蟒便将信以双手揉成纸团后,再自己一点点拆撕成了零落的纸片、碎块,随手抛就一旁。
三人汇聚一起,开始商谈交流起信件内容来。
“四月初六,洛郡醪春酒肆三楼。西门昊野带上三名弟子,并自己暗中埋伏三十人在酒肆四周,在那里会见赫连英。”
“赫连英带多少人马、还不知道吗?”
“暂且不知,我们剑林宗中的线人还未传出消息来。只怕他们带多……”
“不不,五哥。人多少倒不怕,我们几个的武力足够强。届时即便事有生变、惹得赫连英亲自出手了,也有西门昊野出手挡着。我们只需对付剑林宗带来的人即可,而剑林宗的弟子……”
“你可想得太简单了,十八弟。我们主动挑起了此次见面、又不把间谍们交到他西门昊野手上,西门昊野对我们金蟒卫会是怀恨在心的。届时见了我们现身,出手进攻我们、倒也是难说的事。”
“这……若游鳞宗再遭了剑林宗的攻击又该如何是好?我们受到的指令,可是‘保护弱势一方’呀。游鳞宗兵力不如剑林宗那是铁定的事……”
“不一定,万一到时我们自己成了‘弱势一方’,可就难办了。”
“呃……”
“大哥,伏羲大人有说此次谈判、他会现身吗?”
“并没说,不过应当不会,除非情况过于紧急。我看那时我们只需随机应变即是,伏羲尊上会否出现难说,不过他一定会在现场观察的。事情再有生变,也能被伏羲尊上扼住。我们那时须保得游鳞宗一方及自身的安全即可,况且尊上的本意,也是借挑起双方矛盾来削弱并探清双方实力,我们最首要的,是保住自身的安全。而且最好,能多杀几个剑林宗弟子。”
“嗯,大哥说得对。不过洛郡据此尚有百里之遥,待得几位哥哥们巡视回来了,我觉得就该即刻出发了。早日进入洛郡,也可早日……”
“不,十八弟。信中所说,剑林宗愿意是要游鳞宗一方到剑林宗中去谈判的。但现下西门昊野拒绝了,且将地点定在洛郡。那么我们或可在此等候……直到剑林宗派出来人,我们在后方跟踪同去也不迟。”
“说的也是……那么,我们抓到的剑林间谍该怎么办呢?”
“先留着,待得此事结束了,还能拿去和剑林宗谈条件。”
“好,那便依大哥安排。”
“那便就这么定了,待他们六个回来以后,我再告知他们。”
“好!”
“好!”
三人交谈结束后,侦察蟒留在了大厅内。
而尸蟒、蟒王则各自回了自己的房去。
………………
回房后不久,王隶刚将锁栓架上、便自己盘坐在地,开始修炼起《金刚经》来了。前几日伏羲尊上的一席话语使得他心情一连几日来,都稍有激荡。
“《贯日榜》真有那么容易便上了?”王隶冥思道,“我可觉得我现今所付出过的努力,实则还不如许多人。我才十五岁,应该不致……”
正在王隶坐在地上修炼时,他房间便进来了人。
“烘!”一圈炽白火焰在地上浮现、升起一道火柱来,火柱之中走出一魁梧之人。雪发飘长、银白虬髯,面容老成、满脸皱纹。那身膀子尤其高大和粗壮,有近乎九尺余来长。
火柱消失后,那人的身影也清晰了起来:正是王隶的族叔——王乔炎。
王隶反应过来抬头一看,来者是他乔炎族叔,便打了招呼道:“许久不见了,乔炎族叔。这次来找小侄,又是有何要事呢?”
王乔炎走到王隶身前,在王隶身旁躬身盘腿坐下。
“适才了解了你的任务,你四月初六要去洛郡,在游鳞宗与剑林宗的谈判之中保护弱势一方。伏羲尊上的意思,也是借着此次机会,挑起双方矛盾、削弱和探清双方实力,对吧?”王乔炎问道。
“对,正如族叔所料。”王隶微笑。
“剑林宗与游鳞宗如何明争暗斗我管不着,但我想起此次事件,应不会就致这般简单。所以特来知会你一声:你们要对付的,可能不止剑林、游鳞二宗。你们更须得加注几分小心。”王乔炎抚着自己小胡子目作深思状道。
“族叔的意思是?……”王隶不解。
“伏羲尊上派出你们十二蟒过来江州这边抓间谍及侦踪西门天宇的同时,也派了另外六蟒去流州无尽荒漠去执行任务。他们的任务是同雁月堡为敌的,近来执行了几次、也产生了不少争端……”王乔炎说道,“雁月堡中有个危险人物,可能会听得此番出手之人是金蟒卫后、而亲自出手……”
“族叔是说,‘雁月梅祖’韩梅可能出山么?”王隶惊愕,“可我们几位哥哥一向实力高强、行事谨慎,又怎会被她老太太发觉呢?”
“就从出手方式、形式装扮,甚至是所用兵器上综合分析,都可以惹得她出山。那位老太太,年轻时与我王家、与你祖父王伊宁有些过节,你也是知道的。我只说,尚得提防这一面。她即使不亲自出手,也有可能派兵出来。相比之下,甚至是亲自出手的可能性更高……”王乔炎深思道。
“可就算‘雁月梅祖’亲自出来了,只凭我们金蟒卫怕是抵挡不住吧?这个提防,其实也是无用功。”王隶摇摇头道。
“嗯,你了解了此事便好,心里也有个底。雁月堡势力掌控整个流州,自然对江州边境会稍有染指。此番剑林、游鳞二宗谈判之事想必不久后即会传入雁月堡,传到那老太太耳中去。”王乔炎抚颔深思道,“四月初六那天……对了,还有一事!”
“何事?族叔请直说。”王隶疑惑。
“我不知是否是伏羲尊上刻意安排,不过这当真是很巧。四月初六,这一日是我们王家上万生灵、当年被四大家族合力尽数屠灭的日子!相当于说,是我们千万位王家同族同胞们的祭日!到了今年的四月初六,我们王家被灭,就已是整整过去四十七年了……”王乔炎眼神哀伤、连连摇头道。
“祭日……四十七年……”王隶两眼瞪大。
“多的不说了,都已是陈年往事。我只希望你……做好自己的准备吧!”王乔炎遂站起了身,“无论是五天之后,还是数年之后、还是未来!——”
说罢,王乔炎便紧急地乘着自己的炽白火柱消失了。
“是,族叔!”这次见面甚是紧急和短暂,但却令王隶了解了一项非常重要的事情!王家上万生灵的血腥祭日,原来就是每年的四月初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