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毒林某处。
谭剑空着双手、钟日雷手执祖传双锤。二人一拍一闪,一砸一抗的就这么陷入鏖战之中。这也打了数个时辰过去,仍然是难分难解之中。
谭剑因修炼过一些游鳞宗中的呼吸吐纳之法,故总是能应付数个时辰来的持久战。
而由于练武多年,臂膀也算是坚固强壮。
况且还是空手,没有武器的负重,所以打了数个时辰还能未觉酸痛。
钟日雷更不必多说,有祖传的双锤功夫。又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受到夏城一带的通缉而流落江湖,多年的锻炼使得他外形上看起来便高大壮硕。
两年打起来凶残无比。
但却又实力不分上下,谭剑的掌拍不到钟日雷,钟日雷的锤也砸不到谭剑。
二人就这么打了两个时辰。
天色已是黄昏日落,甚至在远天之上漫出了晴夜的漆黑。
又是群鸟归巢的鸣叫,又是微而渐凉的晚风。
只有树中空地下的二人,决斗起来是那么的不应景。
两个青年互相决斗,满身皆是大汗。已打了两个时辰了,却还是一副不觉疲倦的模样。而
躲在树后边的两个剑客,虽被飞刀伤到,现在血也已止住、状态恢复了。
“怎么办,帮不帮钟兄弟?他好像……”
“别,咱这样只会给钟兄弟添麻烦。你忘了那家伙刚才一个打我们两个时的样子了?我们两个可根本打不过他!”
“还是钟兄弟厉害些,我们看钟兄弟的吧?”
两名剑客在窃窃私语着,虽焦急紧张、却也没再敢上去帮助钟日雷、对抗谭剑。
他们方才打谭剑时已产生了阴影,再也不敢与之交手了。
抚着手臂上已包扎了起来的刀痕伤口,两名剑客仍是心有余悸。
“一个童天谕底下排第五的弟子都这么强了,那他们头领的童天谕得有多强?原来刚才在林木居时,那童天谕那么嚣张的话是真的……”一名剑客望向伙伴说道。
“我们也不必担忧。若是这样的话,代表铁爪门的那金老头子,就根本打不过他们啦!”
“这么说没错,我们的确可以逃脱铁爪门。但是你没想吗?万一又被童天谕这伙人抓了呢?比如说现在,若是钟兄弟打不过那老五,我们岂不是……逃不了了?”
“嘘!别说丧气话,钟兄弟厉害着呢!”
二人紧紧盯着战场,紧张得丝毫不敢懈怠。
“锵!”
“啪——”
在枪光锤影的交击中,包括“游鳞龙吟掌”、“游鳞观海拳”等等数十种游鳞宗里的拳法、掌法,以及一些初级的腿法、身法等等,谭剑尽皆使过了。
现在他又使回了自己最精通、也是自己会的所有武功里,最强的一套——“游鳞龙吟掌”。
使出这套拳法快如疾风、力比山岳,那掌势划过风间、刺破空气的呼啸声,有如水中蛟龙的吟啸声一般,慑人耳目。
而这一掌拍到人身上,更是不能小觑。
在方才的决斗中,谭剑、钟日雷二人不断变换着位置,谭剑的掌便曾拍打到过树上。
而被谭剑的这“游鳞龙吟掌”拍到的树干,竟直接裂开数道横痕,几块树皮便这么掉了下来。
须知以这鸠毒林树的坚硬程度,那能拍破皮,这力量便已非同小可了。
“糟!——”
谭剑心想着,竟疼得闭上了一只眼,一阵刺痛竟瞬间游转在他的筋骨经脉间。
“这种感觉是,力气不够用了?!”
“我得快些结束战斗了!……”
谭剑心想着,由于方才的分心,使得他在与钟日雷难分彼此的战斗中,竟渐渐地显出逆风之兆。钟日雷从谭剑的神情、异动之中,也察觉出了谭剑的状态已经不佳了,不由欣喜。
“比力气,你估计就比不过我了。”钟日雷心想着,又加了一分力道,使得谭剑更加匆忙的一直后退,快要应付不过来了。
“可恶,被这家伙察觉到了!”
“那就别怪我下杀手了。”
谭剑心想道,亦继续将双掌向前猛推。而渐渐地擎力,用尽最后的力道,欲要使出所有的力气将自己的速度加到最高。钟日雷又被往后退,二人打成回了平势。
“游鳞龙吟掌……”
“游鳞破浪十八式……”
“乘着顺势,将枪影叠加推快,越发占上风。将枪、掌势……”
谭剑仿佛摸到了什么门道般,竟一时间不觉疼痛、不觉疲累,更而使出超越了前两个时辰所使出的所有武功的最强武功,使出了超越他最高水准的实力——
“这小子!怎么可能……”
钟日雷眼睛狰狞,方才明明看到对方的行动越来越缓慢、力道越来越不足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
“啪!——”
谭剑迅如疾风、不见踪影的一掌,终于成功地使钟日雷躲闪不及、拍击到了对方的胸口上。而钟日雷受此一掌,一阵酥痛麻痹感便瞬间袭击了他的全身——
“使不出力气了!这一掌……可恶啊!”
钟日雷眉头紧皱,使出全身剩余的所有力量应战。
此刻就连他,力气也仿佛用完了一般,开始逐渐觉得刺痛酥酸。
而谭剑之所以能如此,便是因为在一次次的战斗、临近逆风落败的绝境之下,再一度融合了“游鳞龙吟掌”和“游鳞破浪十八式”的优劣,创出了新的掌法!
在战斗中途悟道不怎么常见,但是只要一出现,即是形势的大逆转!
“轰!——”
“啪!——”
钟日雷继续应对,却发现越坚持,越难以应对,对方的掌势越来越强。
就仿佛先前的“破浪十八式”枪法一般,自己陷进了谭剑的掌风之后,竟被他连环的带和套着。越来越难以应付了——
“啪!”
最后一掌,正中胸口!——
钟日雷整个人被谭剑的擎力一掌给击中,直接飞出数丈之远。在空中“噗嗤!——”爆吐一大口殷红鲜血,砸到树干上后,又摩擦着滑落坠地。
两柄锤子也掉落草地上,发出“仓啷啷——”的声音。
钟日雷,落败!
………………
经过两个多时辰的泛舟直下,王隶一行人已经离开了五毒堂极远。
由于此次是出来剿杀闯林者的,王隶只带了自己一根大石棍、和一杆镔铁枪出来。行李早在今早上刚到五毒堂里的时候,便放在祖师堂了。
看着周围的景色似曾相识,王隶似乎已明白到了哪里。
塔楼、河道、林木……
这周围的一切,其实就是王隶早上刚刚经历过的。
“这不是……哨点么?”王隶疑问道。
“确是,王小兄弟怎么知道的?”无花师姐笑着答道,无果师姐亦也点了点头。
“我今早上即是在此处被蕙祖师接回了五毒堂里的,自然识得此地风景。”王隶解答道。
想起祖师的十丈巨枭,只飞一个时辰不到即回到五毒堂。和自己泛着木舟,竟花了两个多时辰才回到哨点。王隶便心生慨叹。
“哦,也是。我们划舟到这里便可以上岸了,到时候便要飞步赶往闯林者的位置。”无花师姐说着,便换一个方向划起木舟,将木舟停靠在了岸边。收起木桨,轻轻一跃便到了岸上。无果师姐也做了相同的动作,来到岸上。
王隶点点头,随即起身。
大步一跨踩在岸边,而后第二步便离开了木舟,也来到岸上。
这会儿,只见无花师姐手指轻捻,放在嘴边“哔!——”一声便吹响了口哨,哨音刺耳,很快便传远了出去。不久后,一只鸟儿便从天边出现,扑腾着翅膀赶飞了过来。
王隶察觉到异象,便望向天空。
果然看见了一只飞来的鸟儿,无花师姐的口哨声是在呼叫鸟儿的。
而当鸟儿飞了下来的时候,王隶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当即定睛一看——
那是一只数尺来长宽、肥大且彩色毛发的怪鸟,扑腾着双翅朝哨塔底下的三人飞了下来。脚骨上绑了一只青色的竹制信筒,看起来应该是五毒堂里的传信鸟。
“竟有这么大的鸟儿,我以前在山上从没见过……”王隶不由摇摇头。
不过想起祖师用来出行的那一只十余丈的巨鹰,眼前的这一只只算稍微胖一些的大鸟可还真的不算什么了。想起那只鹰,看见这只鸟,王隶也不会多惊讶了。
毕竟,已经见怪不怪了。
“嗷!——”
怪鸟叫着,扑腾翅膀直接落了下来。双爪攀在无花师姐刚伸出的左臂上,那上面刚好佩戴了一副用于鸟兽落爪的护臂,方才自己居然没有注意。
无花师姐打开怪鸟腿骨上的信筒,从中取出了一卷信。随即便打开阅读了起来,无果师姐随即也靠上去,看看信中写的什么。
“两位师姐,这是?……”
无花师姐看到王隶疑问,当即笑着回答道:“这只鸟是唐佩大队长的传信巨鸢,平时是大队长用来向五毒堂人来回传信用的。这次你师兄和六个外人闯入林子的事就是唐大队长发现的,我们正向他询问闯林者的位置。”
王隶点点头,似乎明白了。
唐佩大哥在五毒堂里,原来是大队长的身份。
“唐佩大哥是什么队的大队长呀?”
“五毒堂的猎人队。”无果师姐答道,“五毒堂想要安居在鸠毒林里,不问外事的话,就少不了要向鸠毒林掠夺。那鸠毒林里野兽诸多,五毒堂人也就要学会狩猎。所以五毒堂有个专门的猎人队,负责为堂中的人带肉吃。”
“唐佩大队长的飞刀功夫可是厉害,这大队长可是凭实力当上的。有传闻他的飞刀比箭矢还锋利,百发百中。用起力来,还能穿透十几层木板呢!”无花师姐也答说。
“十几层木板?!是不是夸张了?……”王隶惊诧。
“不,绝不夸张。”无花师姐说道,“五毒堂里定时会有集练,唐大队长就曾展露过实力。他曾发一记飞刀,将一株参天大树从根部射穿,只留下一道细细的痕口呢。要是别人发的飞刀,怕就只能入木三分。”
从两位师姐的描述中,王隶看出了唐佩大哥在五毒堂里展露过实力,而且绝非一般。如此精湛绝伦的飞刀技艺,怕是拿到黑翳王朝大陆上也难寻吧?
还好唐佩大哥只是游走于鸠毒林及其边缘,为五毒堂和堂中之人清除闯林之人以保守五毒堂秘密。
不然唐佩大哥若出外边去,随便参加个武林大会,那叱咤王朝岂非轻而易举之事?
况且唐佩大哥还只是队长,不论这五毒堂里还有堂主、还有蕙祖师……
“嗯……”王隶点点头,低头沉思起来。
两位师姐则是拿着唐佩传信巨鸢带来的信件,仔细阅读着。很快,两位师姐便目露明白状,将信卷好再塞回了巨鸢的腿骨信筒中。合上信筒,再拍一拍传信巨鸢,巨鸢便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
“嗷!——”
三人目送着巨鸢离开,朝着天空飞远,直至不见。
“两位师姐,唐佩大哥的信中说了些什么?”王隶当即问道。方才没能亲眼看到,只能在这时候再问问师姐了。
无花师姐望了望无果师姐,两人皆点了点头。
“唐大队长只不过交代了你师兄和闯林者的位置而已,你接下来随我二人行动就好了。”无花师姐说道,“而且记得,蕙祖师命令是你务必杀了那六人。但我们二人只负责掩护你出手,如何行止,进入战斗,我们是不会相助的。”
“呃,这我知道,师姐……”王隶点头道,“其实,小弟有一不情之请。”
“王小兄弟请说。”无花师姐说道。
“待会儿找到了我师兄和闯林六人之后,能否……只驱逐他们出林子,而不取他们性命呢?我知道,祖师要我杀人,是一种磨练,小弟也并非未曾沾过鲜血。小弟在被灭寺的当夜,用枪杀了不少敌人。早已双手殷红,破了佛门之戒……”
“但是,这回闯林的六人。或许是因宝藏诱惑,或许是因私念好奇。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无辜的!小弟以前报读佛经,深受佛门思想影响。他们不该被杀……”
无花师姐望向无果师姐,不知如何是好。
无果师姐当即笑着说道,“如果要这样的话,王小兄弟。你可以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