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最有名的天香楼上,说书先生正说着几天前雪城派弟子诛杀梅江老贼的事,底下喝酒的顾客也称赞雪城派是名门正派。正在喝茶的沈澜却轻蔑一笑。
“哼,区区雪城派也胆敢自称是名门正派,还真是不知羞耻。”
话音刚落,旁桌的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拍桌而起:“不知姑娘此话何意?本派好像与姑娘素不相识,并无冤仇吧?”
“不错,我跟贵派的确毫无瓜葛,但是七年前在众人面前被南宫教主给挖心的日月神教叛徒罗堂便是一个列子。”
“姑娘,你可真是说笑啊,那罗堂是被那妖女所杀,关我们什么事啊?”
“据我所知,罗堂本是雪城派弟子,早在十几年前便被雪城派掌门派去神教当奸细。七年前,罗堂在送消息时被捉,不久后,雪城派率江湖上各派人士攻打莲花顶,只可惜技不如人,落了个惨败。雪城派为了给各派人士一个所谓的交代,于是,杀了派中几名弟子,说他们是魔教的奸细,此事便不了了之。后来,雪城派难泄心头之恨,又派人暗杀罗堂的家人,南宫教主早已预料会有此事,令左右护法带领数十名高手保护罗堂的家人,并护送回莲花顶,至今为止,那罗堂的妻子为了报恩,全权打理南宫教主的生活起居,并没有丝毫怨恨南宫教主,罗堂的两个儿子也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了。各位,你们说,这雪城派算不算是名门正派呢?”
“当然不算。”
“就是,如此毒辣的门派怎么还存在啊?”
“哎呀,做了这么多坏事也不怕被雷劈?”
“……”
“……”
酒楼里的顾客纷纷指责雪城派的罪责,不少人开始赞扬日月神教做了一大好事,沈澜看到此情景,嘴角轻轻地勾了勾,后又若无其事地喝茶。只是银采在旁边一直低声称赞自家教主足智多谋,为神教赢取了这么多民心。天香楼在京城是最有名的八卦传播地,只怕到了明天,全京城都知晓此事。
在二楼靠围栏的一张酒桌上,全身散发着寒气的紫衣男子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在男子的旁边是一名黑衣侍卫,此二人进酒楼之后就再没说过话,只是一锭黄金扔给小二,小二也没办法,只好好酒好菜的伺候。顾衍清眼里一片深沉:这个女子的身份恐怕不一般啊!
雪城派的另一位弟子拔剑指向沈澜,大声地说:“你定是那魔教的妖女,在这里信口雌黄,胡说八道。今天,我就要替武林除害。”
沈澜见状,不由地冷笑:“怎么?恼羞成怒?想杀人灭口啊。”
雪城派两位弟子被激怒,两把利剑向沈澜刺来,周围的人没见过这种架势,都抱头逃窜,银采一把拉过沈澜移至自己身后,用力俽起桌子,桌子碰到迎风而来的双剑,瞬间四分五裂。
沈澜抬手拂了拂发丝,不紧不慢地说:“我记得神教有一条教规:不得滥杀无辜。那么,看见别人滥杀无辜是不是应该出来教训一下?阁下如此缩头缩尾,实在是让小女子看不起啊,没想到南宫教主的手下都是些胆小如鼠之辈,上梁不正下梁歪,莫不是南宫教主也是如此吗?”
果不其然,沈澜刚刚说完,从二楼飞下一黑脸大汉,他扯着嗓子大声说道:“我说丫头,你怎么说爷都行,但就是不能诋毁教主,教主不仅貌美如花,更是美若天仙,如今我教在教主的带领下那是蒸蒸日上啊。不过就是两个小屁孩,爷还不放在眼里呢。”
黑脸大汉挽起袖子,一脚踢飞旁边的凳子:“哼,小子,爷乃日月神教南宫教主座下黑煞使者鲁端,特来领教贵派的雪城剑法,请赐教。”
双方拱手,以雪城派弟子使出的‘冰天雪地’拉开了战幕,顿时刀剑光影。沈澜偏头,正好看到二楼还有二人不为此所动,能镇定如此,想必武功高强。可沈澜在看清男子的容貌时,十分惊讶。那个紫衣男子竟生的如此美貌,让她这个女人看了都有些嫉妒。
在江湖之上,一个男人不仅长得妖艳,武功也高,恐怕只有当今武林盟主顾衍清了,只是,他怎么会来这儿?难道是她的行踪泄露了?
沈澜轻提纱裙,缓缓地上楼,银采不放心她,也随他上了二楼。
“盟主果然是闲人一枚,竟然能到京城里来闲逛,令小女子好生佩服啊。”沈澜坐在顾衍清对面,语气里无丝毫称赞之意。
顾衍清端起酒杯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又静静地继续喝酒,并未说话。
沈澜也未生气,只是淡然一笑:“小女子猜想,盟主定是为六灵草而来吧,可又不知去何处寻此药草,皇宫宝物甚多,所以来京城碰一碰运气,小女子说的可对?”
听到这里,顾衍清旁边的黑衣男子辰远大惊:她是怎么知道主子来京城的目的的。顾衍清也十分震惊,他放下酒杯细细地打量眼前的女子,她的年龄最多不过十五六岁,又怎么知道这么多?
“可否告诉顾某姑娘芳名?师承何处?”
沈澜挑起胸前一缕发丝,在指尖缠绕玩弄着:“小女子姓沈,叫沈澜。至于师承何处,盟主真是说笑了,小女子不过是一介女流,又不是习武之人,怎会拜师?”
“沈姑娘难道没有拜女诸葛无言姑娘为师吗?”顾衍清轻笑。
“请恕小女子无知,无言姑娘是谁啊?”
顾衍清愕然,他没有想到她会狡辩。无碍,反正他也不急,那个女人得不到六灵草解毒,也会自己想办法拖延时间的,他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魔教妖女如此大费周章,那幅画,即使没有她,他也一定能完成,只要找到画中女子本人不就行了?只是他想了很久,都无法想出哪位女子额头上有着红莲花。
不知道沈姑娘知不知道,或许……
“沈姑娘,顾某有一事不明,不知姑娘可否指点?”
“盟主真是抬举小女子了,有何事便说吧。”
“江湖之大,顾某从未见过有哪位女子额上有红莲花的,但是半年前,顾某却隐隐约约的看到过这位女子。当时,那位女子身着白衣,裙摆上还有淡淡血迹,只是她突然就消失了。之后,顾某就再没见过她了。”
银采一声惊呼:“是教主。”在意实到自己的失言后,银采捂住自己的嘴巴,使劲地摇头。
见顾衍清不解地看向自己,沈澜只好告诉他:“半年前,我教发生大事,教主的令牌不见了,圣姑查出是七月使者林素素偷取了教主的令牌。可惜林素素却跑了,教主亲自出马,在莲花山山脚下拦截林素素,因教主的伤未痊愈,只是将那叛徒打得重伤,不过她却中了教主的六虫蛊,需要用我教圣地的六灵草方能解毒,盟主,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救了林素素?”
顾衍清没有想到事情如此错综复杂,他点了点头:“不错,当日我路过那里,看见了你们教主,又把那个林素素救了。只是,顾某还不知道姑娘的身份是?”
沈澜稍加思索,脱口而出:“右护法江月。”
顾衍清正想说些什么,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原来是右护法,真是失敬失敬,属下是五使者中的黑煞使者,老五干出这种事,实在是死有余辜啊,属下真的对不起教主啊。”
“黑煞使者,七月她并没有死,而且还带伤逃跑了,教主命我将她捉拿正法,可是其余四位使者应该不会对教主心存芥蒂吧?”
鲁端听言,十分惶恐,急忙地辩解:“右护法,我兄弟几人对教主可是忠心耿耿,老五犯下此等大祸,实该诛杀。”
“那就好”,沈澜点了点头,向鲁端摆了摆手,鲁端会意,立即从窗户飞了出去。
“既如此,那我就先离开了,不过,有件事还望顾盟主仔细想想,这林素素是留是杀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沈澜起身,往楼下走去。
银采还未反应过来,小姐今天怎么有点不对劲啊?听到沈澜的呼喊,银采立刻回过神来,丢下一句“你可千万别和我教做对”便离开了。
楼下,沈澜在出酒楼之前用一种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掌柜的,酒楼的所有损失都记在二楼的那位公子头上,尽管开口,无须客气。”
顾衍清闻言,不禁失笑,这丫头,有趣……
此时,天已有些黑了,原来不知不觉中她竟在外呆了这么久。沈澜往跟在身后不远处的银采看了看,示意她快点,然后往旁边的一个小巷子走去。
偶尔吹来了阵风,地上的黄叶飘起又落下。
沈澜在一道门前停下,向四周看了看,确定并无异常后,便推开门走了进去,身后的银采等沈澜进去后一跃进门,快速却又轻柔的将门关上。
院子的某个房间里,气氛紧张压抑。
一股令人胆战心惊,可望不可即的霸气从沈澜周围散发出来,强大的气场令众人只觉得胸口透不过气来。
即使是穿着平常女子的流纱裙,沈澜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着王者气概。
一位身穿百姓服饰的中年男人恭敬地说:“教主,属下已得知消息,三天后大宣国特使会秘密来访,那瑾贵妃必定会出席宴会,只是教主该如何进宫?”
“本座自然有法子进宫,你们无需担心。”沈澜淡淡地说。
“是,教主英明神武,属下誓死追随。”
“行了,奉承的话不必说了,本座要交给你们一项任务。”沈澜手一挥,便多了一张令牌,“白虎堂常堂主听令。”
常堂主单膝跪在地上,大声说道:“属下听令。”
“七月使者林素素违背当日进教誓言,偷了本座的令牌,心怀不轨,虽令牌找回,但其罪不可恕,现本座已查到其藏身之处,汾州武林盟主府中,本座命你等速去汾州将林素素就地正法,但不得伤害府中仆人。”沈澜说完,手再次一挥,令牌飞了出去。
常堂主伸手接住,拱手道:“属下接令,定不负教主使命。”
沈澜点头,起身走出房间,脸上露出了一种意味不明的笑容,对身旁的银采说道:“三天后,宫中必有变故,那个女人活不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