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慈宁宫一片静默,与宣和殿的热闹明显不映,太后穿着素简的白衣,手中的佛珠缓缓转着,嘴里念叨着经文,岁月竟未在她脸上留下痕迹。
忽然,太后皱了皱眉,又舒开。手里的佛珠转的快了起来,眼睛还是闭着,嘴里却说道,“不知姑娘为何来哀家的佛堂,哀家记得在江湖上应该没有仇家吧?”
躲在房梁上的沈澜暗骂,这老太婆怎么知道她来了?一个旋身,沈澜从房梁上飞下,在太后身后落下。
“你早就知道?没想到你和你儿子都一样有能耐呐。”沈澜讽刺笑道。
太后面无表情,她收起手中的佛珠,站起身来,望着面前的如来佛尊像,两手合十,“哀家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但哀家也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水皇后,收手吧。”
“噗嗤。”沈澜突然笑出声来,眼里尽是不甘与讽刺,“你们当初对我所做的就这么烟消云散了吗?呵,真是好笑,凭什么要本座放过你们,当初,本座跪在你们脚下,你们不是很痛快吗?还说什么要本座永世不得超生。现在要本座放过你们?哼,痴人说梦。”
太后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沈澜。许久,太后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念了这么多年的经书,哀家也明白了一些事理,当时那个道长告诫哀家,要哀家在十年后归隐山林,永远不要出来。可哀家不信,世界上哪有那么诡异的事情?可昨天,当哀家知道皇上将你安置在宁华宫时,哀家就明白了。你,水清圆,当年那个聪慧的女子回来报仇了。”
沈澜突然从袖中拿出一颗珠子,晶莹剔透,珠中似乎有流光流动。太后突然浑身一颤,眼里充满着不可置信,“这玉珠怎在你手里?你……你……你”
“不相信是吗?”沈澜嘴角划过一丝残酷的笑容,冷冷地说,“你的亲儿子早就被庄妃换了,当年被你陷害而被赐死的容王才是真正的太子。”
太后愣愣地看着玉珠中若隐若现的“达”字,一行清泪划过脸庞,“达儿,达儿……不对,哀家的玉珠在皇上那儿,皇上才是哀家的亲儿子。水清圆,你休想离间我们母子。”
太后突然凛冽地看着沈澜,眼里尽是警惕,“这玉珠是哀家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只要滴上主人的鲜血,玉珠就会有生命,主人不死,玉珠不灭。皇上的玉珠一直好好的,你休想骗哀家。”
沈澜有点想骂人了,她有说皇上出事了吗?她有吗有吗有吗?她只是想告诉她皇上根本不是她的儿子好不好。
这时,一道身影落下,正是在房梁上看了许久戏的临曜。他身着红衣,一脸无奈,“太后,我娘的意思是现在这个皇上根本不是你的亲儿子,你的亲儿子是被你害死的那个王爷。”
“娘亲,我说的对吗?”临曜转过自己的小脑袋向沈澜邀功。
沈澜摸了摸临曜的脑袋,又对太后说道,“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为何那般爱儿子的庄妃,在容王被赐死的时候没有为儿子求情?那根本不是她的儿子,她为何要救?”
太后身子晃了晃,‘咚’地一声跌坐在地上,全然没有了平时的威严,整个人像是衰老了一般,眼里充满着哀伤。此时,什么尊贵身份都已是虚物,她,只是一个失去儿子的母亲……
时间在流逝,原本神圣的佛堂充满了哀伤的气息。沈澜静默着,她突然想到了身边的这个孩子,他的娘亲肯定很想他吧。
临曜感觉到了自家娘亲的情绪,也似乎读到了她心中所想,临曜一把抱住沈澜的腰,闷闷地说,“娘亲,临曜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临曜的声音拉回了太后的思绪,她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孩,想起了他小时候,那天,庄妃被她所训,达儿也是这般安慰庄妃,可是……
太后的手渐渐收紧,仇恨代替了哀伤,她决绝地看着沈澜,“你回来,是想要报仇吧?哀家……可以帮你。”
沈澜淡淡一笑,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佛堂里回荡着她清亮的声音,“各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