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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被记恨上手指顺便勾了勾额前的碎发,让它乱得更自然些,再扯了扯衣角,弄出几道褶子。
一切准备就绪,她抱起儿子,在桌边坐得端端正正。
接下来,她只需要等,等林鹤霆回来,替她出这口恶气。
太阳刚擦着山边落下,天色就暗了下来。
林鹤霆一身的臭汗,结束了操练,浑身骨头都叫嚣着疲惫,心里却松快。
他推开院门,脚下踩着轻快的步子,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军歌,那声音在空荡的院子里回响。
他伸手推开房门,一只脚刚迈进去,那跑调的歌声就卡在了喉咙里,再也哼不出来。
屋里没点灯,昏暗得吓人,一股子闷气堵在胸口。
陈嫣嫣抱着赵阳,木头桩子一样戳在桌边,脑袋垂得快埋进胸口,肩膀细微地抖动,压抑着抽泣。
林鹤霆的心脏猛地一沉,大步流星地冲过去,两三步就到了跟前。
“嫣嫣,你这是咋了?”
他的声音砸在死寂的空气里,陈嫣嫣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
两个眼泡肿得跟核桃似的,通红一片,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就是不掉下来。
她下唇被牙齿咬出一道深深的白印子:“鹤霆哥,你……你回来了。”
她嘴角费力地往上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嫂子沙哑,语气在尽力放松还是略带委屈。
这副模样戳得林鹤-霆心口一阵绞痛,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
他手里的搪瓷饭盒“哐”的一声砸在桌上,震得水杯都跳了一下。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股子山雨欲来的闷劲儿:“到底出啥事了?这眼睛哭成这样,告诉我是哪个狗娘养的欺负你了?”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那个没心眼、需要人护着的嫣嫣妹子受了天大的委屈,这火气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没,真没事,就是……就是突然想家了,霆哥,你别问了,我缓一缓就好。”陈嫣嫣一个劲儿地摇头,脑袋垂得更低,手背胡乱地在眼角蹭着。
她越是这么说,越是这么一副打碎了牙往肚里咽的德行,林鹤霆心里的火就烧得越旺。
他认定,这事儿小不了。
林鹤霆刚要开口再逼问,怀里的赵阳却憋不住了,从陈嫣嫣的臂弯里使劲挣脱出来,蹬蹬蹬跑到林鹤霆腿边,一把抱住他的裤腿。
小家伙仰着脸,腮帮子气得鼓鼓的,活脱脱一个小炮仗。
“林叔叔,不是的,娘是被人欺负了。”
林鹤霆的脸瞬间就黑了。
他蹲下身,两只大手扶住赵阳瘦弱的肩膀,声音放缓了些,但里头的火压都压不住:“阳阳,跟叔叔说,别怕,是谁?谁欺负你娘了?”
“是周玉白!就是那个坏女人!”
赵阳的声音又尖又脆,带着孩子告状时特有的理直气壮:“今天下午,娘看她一个人,好心去找她说话,她……她当着好多阿姨的面骂娘,说娘抢了她的男人,还骂了好多脏话,那些阿姨都看着娘笑,娘回来就一直哭!”
“周玉白!”
这三个字钻进林鹤霆的耳朵里,他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血气全涌上了头。
又是她!
他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动作太急,身后的木椅子被他大腿撞得翻倒在地,“哐当”一声巨响,砸得人心头发颤。
“她怎么敢!”林鹤霆咬牙切齿,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跟周玉白退婚,那是明明白白的事情,是他觉得两人性格不合,跟嫣嫣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个女人心胸怎么能如此狭隘,她都结婚了她还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明明是她的错凭什么还要欺负嫣嫣。
想到陈嫣嫣一个人随军过来,无依无靠,却要受这种委屈,林鹤霆的怒火就烧得更旺了。
“她住哪儿?我现在就去找她问个清楚,让她给你道歉。”林鹤霆说着,转身就要往外走。
“不要,鹤霆哥,你别去,”陈嫣嫣大惊失色,连忙从后面死死抱住他的腰,眼泪终于决堤而出。
“你别去,你现在是军人,怎么能为了这点家务事去跟人吵架呢?传出去对你的影响不好,以后你的战友怎么看你,你的领导会怎么想你。”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番话却说得顾全大局,句句都在为他着想。
“这不叫家务事,她这是在欺负人,我去给你出气,都会理解的。”林鹤霆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可被陈嫣嫣这么抱着,脚步却怎么也迈不出去了。
“都怪我,都怪我不好,我以为我们是老乡,她刚来,人生地不熟的,贺同志又那么忙,我想着去跟她说说话,帮衬她一下,我没想到……我没想到她心里还那么记恨我。”
陈嫣嫣把脸埋在他的后背,声音呜咽。
“我不该去招惹她的,鹤霆哥,都是我的错,你别为了我去找她,我们以后离她远点就是了,我不想因为我,影响到你的前途。”
这番话,更是坐实了周玉白的蛮不讲理和陈嫣嫣的善良无辜。
陈嫣嫣的哭声细细碎碎的,每一声都跟针尖似的,一下下扎在林鹤霆的耳膜上。
他胸口一闷,那股子疼劲儿直冲心窝,他猛地转过身,一把将哭得瘫软的陈嫣嫣从地上捞起来,死死摁进自己怀里。
“哭什么哭,我的傻丫头。”
林鹤霆一边说,一边抬手抹掉她脸颊上的泪,指腹的粗粝感蹭得她皮肤发红。
“你没错,你哪儿错了,是那个姓周的女人心眼儿比针尖还小,容不下人!”
林鹤霆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拍抚着陈嫣嫣不住抽动的脊背。
手上的动作有多温柔,他心里那股邪火就有多旺。
周玉白!他默念着这个名字,牙根都咬紧了。
陈嫣嫣还在他怀里哭,他总不能现在就把她一个人扔下。
“行,听你的,听你的,咱们现在不去找她算账。”
林鹤霆喉结滚动,把一口浊气硬生生咽了回去,这笔账不算完。
他现在压着火,不是火灭了,而是要找个更好的时机,让这把火烧得更旺,烧到周玉白身上,让她也尝尝疼的滋味。
他低下头,嘴唇几乎贴着陈嫣嫣的耳朵,声音压得又低又沉,带着一股子狠劲儿。
“你把心放回肚子里,这事儿,我给你记下了。”
“她周玉白敢动我林鹤霆的人,我早晚得让她明白一个道理,你是我的人,不是她能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