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忙快步跑了进去。
“爸!你没事吧?”刚叫完她就愣住了,只见屋内没有父亲的身影,只有一个女人呆呆的站在那儿震惊的看着自己,而她脚下是一副摔碎的相框,相框中的照片是赵萌萌儿时的全家福。
看到摔碎的全家福,赵萌萌的脸色马上暗淡了下来,她上前弯腰捡起摔碎的相框,女人抱歉的说道“对不起,我来捡吧……”女人刚蹲下想要帮忙就被赵萌萌推开了。
赵萌萌拿着破碎的全家福站了起来,快速的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然后用厌恶的语气对坐在地上的女人说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咳咳、你就是萌萌吧,长大了我都认不出你了…”女人慢慢的爬了起来,可能是身体不好,她站起来之后就是剧烈的咳嗽了一阵。看着她苍白的如纸的面色,加上屋内昏暗的蜡烛灯光的映照,50多岁的她此刻竟像一个迟暮老人一般沧桑柔弱。
“我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赵萌萌质问道。
“我……咳咳、来看看你爸…没想到,他竟然住在这里……咳咳、”女人用手绢紧捂着嘴,又连续咳嗽了十几秒。
看着她难受的模样,赵萌萌心中也有些难受,毕竟她是童年记忆中唯一给过自己温暖的女人。
这个女人叫王香淑,是赵萌萌父亲的同事,小时候经常到赵萌萌家里做客,儿时的赵萌萌很喜欢这个细心温暖的阿姨,因为她会帮自己织毛衣,买玩具,还会带自己出去玩,而这些简单的事情都是妈妈做不到的。
赵萌萌的妈妈在生她的时候换上了严重的抑郁症,甚至还有精神分裂的症状,去了很多大医院花光了所有的积蓄都没能治好。放弃治疗后,她更是以为全家都不要她了,想要害死她,隔三差五的就要打电话报警,一家人也成为了邻居们茶余饭后的话题。就连学校的师生都对她避之不及,怕她也有精神疾病。
而王香淑的无疑是给这个充满阴霾的家庭带来了希望的曙光。
那时的赵萌萌还不懂大人们的情感纠葛,只知道自从王阿姨出现后,自己能吃上热饭,穿上新衣,感受到了温暖。即便是母亲偶尔在正常的时候告诫自己:“不要和她走的太近,走的太近父亲就会抛弃自己的,你就没有妈妈了”这样的话也阻止不了一个年幼的孩子奔向温暖的本能。
直到母亲拉着她自杀的那晚,她才明白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那晚母亲发疯似的捅了她一刀,然后恶狠狠的在她耳边说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消失就好了!”这一句话成为了她最真实的童年阴影。
从那以后赵萌萌就再也没有见过王香淑,也从来没问过父亲她的下落,与其说她恨王香淑,不如说她恨自己和父亲。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现在的她竟然成了这副样子,骨瘦如柴,弱不禁风,跟印象中那个温婉贤淑的王阿姨的形象截然相反了。
“你见到我爸了吗?”赵萌萌忍住眼泪问道。
“嗯…我几天前见过他一面…咳咳。”赵萌萌有些惊讶:“几天前?他找你干什么?该不会都这把年纪了还想旧情复燃?我可给你们打个预防针,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你们不用想了!”赵萌萌决绝的说道。
王香淑面色难堪的愣了愣,然后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赵萌萌。
“这是什么?”
“你父亲要我转交给你的,他本想让我过两天在给你的…可惜我怕是熬不到那时候了,所以现在就给你吧……”
赵萌萌接过信封装作不在乎的问道:“为什么熬不到两天后?”
“咳咳,我是肺癌晚期了,今天突然回光返照有力气来看看这里…咳咳、…我…大概也就这两天了,没想到还能见到你,我很开心…”
赵萌萌听完内心满是酸楚,但又不想让她知道自己难过,假装不在乎的“哦”了一声。
很久以前她曾经想过,如果她死了,自己是不是就会对母亲少一点罪恶感,但没想到当这一天真的来到时,除了悲伤之外,根本感受不到任何别的情感……
她把信封装到了口袋,然后对王香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王香淑也没有说什么,拍了拍她的肩膀:“萌萌…咳咳、大人们的恩怨不是你的错,都是我们的错,不要内疚,好好活着…咳咳、做个善良的人,阿姨会为你骄傲的…”她的语气很虚弱,说完便拖着疲惫的身子艰难的离开了房间。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赵萌萌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想要上前扶她,可是最终还是没能迈开腿,就那样木讷的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了。
王香淑走后,赵萌萌重新整理了一下相册,把它放回了原来的架子上,这时她才发现,原来架子上摆放着好多照片,大部分都是父亲和母亲年轻时恋爱时拍的照片,照片上的他们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
原来父亲一直没有忘记母亲,而自己却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了父亲身上……此刻的她突然非常后悔。
她拿出父亲的信封,小心翼翼的拆开,想要从中找寻父亲的下落,可当她看到第一行字的时候,泪水就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萌萌,当你看到这一封信时我已经不在了,但是你不用担心,爸爸已经把你交给我的任务完成好了,崔硕会健康的醒来的,至少还能再活四十年,而且他醒来后会忘记那只小鬼,全心全意的爱上你的,你只要将崔硕背上的那张符咒收藏好,别让它毁坏,那崔硕就不会变心……爸爸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对不起、再见女儿。”
这一晚,大雪如鹅毛般飘落,当太阳再次升起时,积雪已达两三公分厚了,趴在桌子上哭了一夜的赵萌萌也醒了过来,红肿的双眼盯着窗外的白雪看了十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下雪了。她想起昨天医生说过崔硕大概在今天会醒来,便赶紧收拾好东西,锁上门,快速驱车赶回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