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认得眼前男子,化成灰都认得。只是画像上姓刘的大理寺少卿眼神轻浮,气象孱弱,而此时应该叫刘文轩的他,怎么有一身凌人气焰?
不等她巧舌如簧。
朝露刀便出鞘,她身后厚实墙壁被划出一道深达数尺的裂缝。
女子头颅坠地。
刘文轩丢掉那串糖葫芦,望着地上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平静道:“谁说我不杀女子?”
刘文轩猛然转头,看到巷弄尽头杵着一个单薄身形,心思百转间,迅速看清那人脸庞,不禁哑然,竟是一个奇怪的姑娘,仔细一看,这不就是他经常光顾的那家羊肉铺子的姑娘吗?此刻的他秀气迷人,提着一根竹枝,纤弱肩膀不停颤动,眼神呆滞望着提刀的刘文轩。刘文轩笑也不是凶也不是,十分别扭,若是刺客同党,杀了便是,可这样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妮子,不给刘文轩为难的机会,她已经转身跑了。
刘文轩没有追究的意思,小户百姓的小家碧玉,不吓破魂魄已经相当了得,哪里敢去嚼舌根,何况说了也没人信,信了也没人管。
在如今的神都,刘文轩的身份地位都已经是不得了的存在,何况手中还拿着一个梅花寒竹令,再加上那一次次不俗的战绩,谁敢作什么,那些真正跳出来 的,也无非是背后势力的炮灰而已。
刘文轩找到那位家住寺庙的小姑娘,她还在用小嘴跟糖葫芦打架,估计是嫌山楂太酸,只是咬掉了外边的冰糖,剩下不舍得丢,也不愿意吃,就提着站在原地等他。刘文轩很不客气拿过山楂,几下功夫便下了肚子,拉着小姑娘来到三条街外的羊肉铺子,要了三份羊肉汤,店老板依然殷勤,刘文轩没见到那个姓名约莫是叫王小三的竹枝闺女。回大理寺的时候,刘文轩笑道:“你回家前我给你看样东西。”
东西姑娘好奇道:“啥?”
刘文轩柔声道:“天机不可泄漏。”
小姑娘撇嘴道:“我师父说天机都是骗人的。”
刘文轩不以为意,带她回到大理寺小院,一进院子他便拍了拍手掌,一听见掌声,那小丫鬟都停下手上活计,一股脑涌出楼,堆在院中,莺莺燕燕欢声笑语,个个面露期待,小姑娘虽说见过了这位丫鬟姐姐,他只听见刘文轩说了一句“规矩照旧,去吧,明天差不多这时候去山顶”,丫鬟轰然大笑,喜上眉梢,分散离去。
刘文轩把蒙在鼓里的小姑娘送回住处后,独自走往一座乐坊,这里是大理寺内唯一十分奇怪的建筑,是一栋五楼建筑,坊内钟鼓琴瑟磬竽,应有尽有,大乐师大乐官十余人,小师钟师磬师笙师一百六十余人,歌女舞姬更是为数众多,这些人都是由大理寺白养着,整个神都,无论是那家王爷和达官显贵的乐坊都没办法和这里相比。
一楼摆放有一套大型编钟群,多达八组六十五枚,钟架高两米半,分三层悬挂,成曲尺状排列,气势宏伟。最大一只甬钟等人高,将近五百斤。所谓荣华富贵极点的钟鸣鼎食,钟鸣便是在此。
刘文轩轻敲甬钟试音,皱了皱眉头。这里编钟的铸工出神入化,造型雄浑,厚薄得当,音域宽广。只是一年用不上几次,难免在旋宫转调时有些偏差,这个编钟群六十多枚钟一半出自那位本朝的大乐师之手,对钟声质感最有灵犀,若要说刘文轩年轻时游手好闲,肯定不冤枉这位出身西北大家族的少爷身份。
与此同时那位骑马而来的年轻女子已经进入了大理寺,这一位也是刘文轩的旧人,当年在兖州一带被人追杀,就是这位救下来刘文轩的命,包括后来能有得到大宗师内力的这份气运也少不得这位青衣女子的意外。
不过刘文轩对这一位可是有感恩也有痛恨,感恩的是他的帮助和救命之恩,痛恨的时这一位尽然把刘文轩当作万物一般,可谓是又爱又恨的存在。
这一位青衣女子气韵不凡,武艺不低,更是一双慧眼,他曾经说过,刘文轩这辈子若是不习武,那一身气运加持虽然多磨难,但是也不会太坎坷,但是一但是习武,各种事情就会跌宕而来,如今刘文轩的处境已经应验了这位青衣女子的看法。
刘文轩知道这一位尽然找到大理寺来了,心里不安的那份感觉越来越强烈,急忙前去迎接,跟在屁股后面一路的溜须拍马。
被刘文轩溜须拍马的女子瞥了一眼徐凤年腰间绣冬刀,眼神更冷,没有作声。
刘文轩并不气馁,小心翼翼陪在她身侧,道:“姐姐,我知道你喜欢棋,我在天山山上给你刻了一副棋子,按照你的路子,虽然石头一般,不是什么玉石,那也是我的一份心意,你瞧瞧?”
在大理寺,刘文轩来了这两年来所有人都知道,刘文轩是个奇怪的人,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就是坐堂审案,却真是因为如此,所有人对他更加的畏惧,因为这样一个不理政事的大理寺少卿却两年来处理了上万件的积压案件。
二如果说整个大理寺谁能让刘文轩游戏额位居,那就是那一袭红衣了,这位漂亮的女子一个眼神刘文轩都会觉得那眼神能杀人。
青衣女子看也不看棋盒棋子,默然前行。
刘文轩委屈喊了声姐。
“我是你姐?”
青衣女子冷声说道。
刘文轩脚步不停,嘀咕道:“我练个刀,至于这么跟我闹嘛。三年多没见,都没笑脸了,姐姐,你可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姐姐了。”
青衣女子悍然出手。
暮色中,一条光华暴涨。
刘文轩左手手背一阵抽痛,棋盒脱手,一整盒一百八十颗白色棋子在空中下坠,溅落起一百多朵水花,当真是天女散花。
青衣女子继续前行,不理睬呆立当场的刘文轩,她只是面无表情道:“我瞧见了。”
只剩下一盒黑棋的刘文轩望着青衣女子身影远去,久久才叹息一声,不过又露出了笑脸。
第二日,刘文轩去专门为青衣女子整理出来的小院子拜会,但是无人理睬。
第三日,青衣女子的人总算是见到了,这还是刘文轩翻墙爬楼的功劳。
她卧榻单手捧一本不为当下士子推崇的书籍,手边就是那把古剑湛卢,对刘文轩的持出现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