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所有人俱是一惊。
率先说话的是于牧，此事远远超出他一个小叫花能理解的范围，于是忍不住向龙吟再三确认：“王爷，让你，劫王府？”
“他疯了吗？”桃夭也将将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我倒宁可你是个会开玩笑的人……”李润居长叹一息道。
几人之中唯白予墨只短暂地惊愕一瞬，随即便陷入了深思，问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龙吟与她四目相视，默然半晌缓缓将那日蜀王的对话和盘托出。
她每说一句，那四人的脸就沉上一分，待全部说完，四人皆面如死灰。破庙内一时静如死水，只有虫鸣回响。
“杀人魔事关我养父之死，我必须求得真相，但你们不该被卷进来。”龙吟面色坚定，“我已同蜀王说了，我可以劫持王府，但他需给我足够多的绿林人士。”
“他怎么说？”李润居问道。
“他同意斟酌。”龙吟道。
“你不会真信了罢？”白予墨冷笑，“他要是能找到那么多可靠的绿林人，又咋会悄悄咪咪地找你？”
“要是过几天他说，人你得自己找，你打算咋办？”李润居附和白予墨的话道，“那时候你已经拒绝不了，而且你还晓得了西僰人的事，他多半会杀人灭口。”
“啊？”于牧一听吓飞了魂儿，“那长师父岂不是死定了？”
“何止？说不定你也死定了。”白予墨盯着于牧道。
“为撒子？他根本不认识我啊！”于牧费解道。
“那可说不好。”白予墨缓缓道，“他既然能打听到龙吟，晓得用撒子办法能让龙吟私下见他，咋就不能提前把明廌堂都查一遍？”
“重要的不是龙吟对他说了撒子，而是他愿意信撒子。”李润居愁苦道，“如果龙吟以人手不够为由，过几日回绝了他。就算龙吟说此事绝没外传，他也定会对明廌堂斩草除根。”
于牧吓得腿发软，哆哆嗦嗦地扶着身边的李润居，道：“那、那就是说，我们死定了？”
“只有一个办法。”李润居叹气道，“我们从此改名换姓，离开锦城，另谋生路。”
“啊？”桃夭惊诧道，“我爹留下楞个多东西，都不要了？”
桃夭的问题着实让所有人为难。与他们这帮四海为家的江湖人不同，她自幼长在锦城有宅有家，就算所有家产都能换成金银，但她一个弱女子从此背井离乡，又该如何生活？
“不，还有一个办法。”白予墨道。
所有人眼睛都一亮，期待地望着她。
“大师父，你有撒办法？”于牧急切问道。
“同意蜀王的条件。”白予墨一字一句正色说到。
“疯了吧你！”向来温润的李润居竟厉声驳斥，“那是死路一条！”
“你以为躲到锦城外面就一定能活吗？”白予墨嗤笑道，“当蜀王发现整个明廌堂都消失了，难道不会派人追杀？”
于牧小声询问：“大师父，你刚刚不是说，他不见得找得到那么多绿林人……”
“找同意劫持王府的绿林人不容易，找一帮杀手还不容易吗？”白予墨反问。
于牧默默闭了嘴。
“所以，与其亡命天涯，不如拼死一搏。”白予墨说完，眼睛一一看过面前三人，却发现他们个个都回避与她对视。
小小的破庙再次陷入沉默。外面的雨丝渐大，淅淅沥沥的点滴声，让沉默显得愈发刺耳。
“于牧？”白予墨严厉地瞪向于牧，“你的两个师父都要去，你该咋个选？”
“我、我……”于牧本就扶着李润居的手，此时抓得更紧了，整个身子更是躲在李润居身后，不敢直视白予墨道：“我想活……”
“没出息的怕死鬼！”白予墨咬牙切齿道。
“大师父……”于牧急得快哭了，“我啥都没得，就是烂命一条，我想好好活……”
“你……”
白予墨气得举起剑鞘就要打他。
李润居坚决地把于牧护在身后，向来文弱的他，此刻气势不输任何仗剑侠客，肃然道：“这是条不归路，我拦不住你，但可以带着他亡命天涯。”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寒光一掠，白予墨的剑已经架在李润居脖子上。
桃夭还是第一次见他二人兵戈相向，吓得急急劝架：“别别，别这样……”
“你呢？选哪个？”白予墨尖锐地问道。
桃夭被问住了，看看白予墨又看看李润居，脑子一团乱，根本不知该作何选择，最后呜哇一声哭出来，原地蹲下把头埋进了胳膊：“我也不晓得……”
被绑在椅子上的龙吟，看着眼前乱成一锅粥的四个人，心头如压万钧之石。李润居的话没错，劫持王府，注定是条不归路，而她已然踏上回不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