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满天，姜木子跟着军嫂坐在拖拉机里，头上裹着碎花头巾，露出白净饱满的额头。
风迷了眼，她伸手擦拭着脸上的黄土，身边蜷着的是霍群艺。
城里姑娘没见过这种架势，盯着酷风好奇的四周打量，周静不如她这般大胆，但也在观察车上的军嫂们。
姜木子看在眼里，拉紧头上的头巾，勉强能够阻挡一些风沙。
这时，军嫂们提到了最近发布的计划生育政策。
“也不知那些领导是怎么想的，居然说啥晚婚晚育，还让咱们少生优生呢。”
说话的是一个乡下军嫂，在他们那里，人人都要生三胎才行，最好是能够生儿子。
其他军嫂瞬间来了性子，不过大多都在帮着政策说话。
“人口太多啦，必须得管控一下，不然到时候到处都是人，饭都吃不起了。”
有人附和点头，自然就有人翻白眼。
“这算哪门子管控，不干那件事，难道让我们夫妻俩大晚上大眼对小眼？”
这军嫂话糙，听得霍群艺和周静面红耳赤，军嫂们说着说着，就把目光落在了姜木子身上。
“姜妹子，你说你刚来这边，就跟你丈夫分开住，你不憋得慌吗？”
姜木子没想到有人会提及自己，略有些尴尬，但还是微笑着摇头，“领导们安排只有他们的道理，我们只管服从，我们都是军嫂，总要理解他们。”
说话的军嫂可不想听见这种话，当即表达不满，“你们新婚燕尔的，才待在一起多久？难道你家里的人就不惦记着抱大胖小子？”
“我们家才没有，我爸妈都很支持大哥的事业，至于孩子的事情，还是要看嫂子和大哥自己的意思。”霍群艺站出来帮着姜木子说话。
姜木子知道大家都是好意，轻轻拍了拍霍群艺的手背提醒她冷静，转而看向那些军嫂。
“嫂子们替我做主，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们别听她一个小丫头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也希望能跟自家男人待在一起，只是我也得支持他的工作。”姜木子一直表现出的都是温暖贤淑，大家早已见怪不怪，倒也没有再继续拉着她不放。
姜木子对计划生育也保持沉默，在她看来，每个年代都有属于自己的政策，都得按当时的情况办事。
如今就是需要限制人口，就如同以后也会需要开放人口一样。
“反正你们跟自家男人在家里可得小心了，别到时候整出个孩子来，这要是整出二胎，还得罚款呢。”
众人议论纷纷，唏嘘不已。
随着进了城，吴香娣咳嗽两声提醒他们别在外面嚼舌根。
“这些话自个知道就行，别跑到外面来说，这要是被别人听见了，指不定要怎么弹劾我们，也不能玷污了咱们军嫂这个群体。”
吴香娣已经不再是最初那个人人喊打的军嫂，反而成为了军嫂之中的主心骨，军嫂们都愿意听她的话。
把拖拉机停在相应的地方，一群人跳下了拖拉机。
“这群里可不比咱们镇上，大家买东西的时候务必小心些，最好是能够结伴而行，千万别分开了。”吴香娣扯着嗓子提醒。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姜木子带着霍群艺和周静去买东西，其他军嫂也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
省会就是比他们镇上好，这里空气清晰，道路两旁也干净。
而且大多都是汉人，正笑盈盈地给大家介绍摊位上的东西。
姜木子没有着急购买，而是准备先看一看，确定那些过年需要的东西都在哪个地方。
霍群艺和周静还没逛过这样的省会，看稀奇的四周打量着，偶尔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的说话。
闲逛时，姜木子听见两个大婶正在说话。
“最近可不太平，大家还是早点收摊吧，别为了赚那点钱，连命都不要了，那些人可都不是好人。”
“我也听说了，昨天晚上还吓得发抖呢，我今天准备下午就收摊，才不愿多赚那点钱。”
姜木子敏锐察觉到了什么，赶紧过去。
“婶子们，你们这些东西怎么卖呀？”姜木子指着摊位上的东西询问。
见来了深意，婶子们不在拉家长里短，而是笑眯眯的过来介绍。
“这些都是好价钱，在我们这里买东西也不需要粮票和物票，都是经过正规要求的，这不马上就要过年了吗，好的东西都买不着，政策上给咱们的优待。”
姜木子让霍群艺和周静挑选，自己则是不动声色的询问省会发生了什么。
“这省会就是热闹，看着和别处就不大一样，也不知晚上是什么风光，婶子们知道吗？”
卖东西的婶子早就发现姜木子他们不是本地人，和旁边的人互看一眼后，压低声音提醒。
“大妹子，要是别的时候，我好歹给你们介绍几个好玩的地方，可最近怕是不得行，最近城里接连发生了几次恶性事件，我劝你们还是赶紧收拾了东西回去吧。”
听见婶子们所言，姜木子故作惊讶，想要打探更多情况。
“省会怎么可能会发生恶性事件呢？怕不是你们搞错了吧？”
霍群艺和周静也在旁边竖着耳朵偷听，心中有些忐忑。
卖东西的婶子还想再多说，就被旁边的婶子给拉住了。
“反正我们言尽于此，你们听不听都是你们的事，更多的我们也不方便再多说了。”
见问不出什么东西，姜木子内心有些忧虑，但并未表现出来，而是赶紧让两人把买的东西装好，然后去找吴香娣等人。
“你们立刻去找吴嫂子他们，把刚才打听到的事情告诉他们，但是记得避开其他人说，千万不要当这本地人的面言语。”姜木子表情凝重，认真吩咐道。
两人都意识到了此事的严重性，根本不敢在这里插科打诨，忙不迭点头，就开始四处去寻找吴香娣等人的身影。
姜木子心中略有些不安，以最快的速度将需要的东西一一买好，却发现怎么也买不到鞭炮和纸钱。
来的路上军嫂们还在念叨，正好趁着过年的机会给家里去世的老人烧纸，这不是本地的习俗，想要找到卖纸钱的摊位并不好找。
果然，吴香娣等人听说恶性事件后，也赶紧走了过来，但没有人买到纸钱。
“这东西还真不好找，要不然今年就算了？”
“那怎么能行呢？我都有好几年没给家里的人烧纸了，今年要是再不烧，他们非得托梦给我。”有军嫂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