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师，其实我想问问阿吉的情况。”
周静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心中最想要询问的事情。
霍群艺在旁边帮腔，“嫂子，周静特别喜欢阿吉，其他人都对阿吉避之不及，就只有她，恨不得把阿吉当成自己的小孩。”
大家在学校办事，所有情况都看在眼里。
周静对所有孩子都很好，只是唯独对阿吉比较特殊。
姜木子自然也看在眼里，之前老校长还调侃，周静最喜欢的就是阿吉。
“你想了解什么？”姜木子好奇询问。
“我想知道他家里是什么情况，我真的很喜欢他，没有恶意，只是想要帮助他。”周静担心她会误会自己，赶紧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这里的孩子对汉人有天然的抵触，可阿吉似乎并不害怕汉人，还对汉人十分亲近。
姜木子在心里思索，最终没有选择将阿吉父亲的事情告诉周静。
这是阿吉的私事，如果他愿意告知，自己不会阻止，却也不能将阿吉的痛楚直接摊在别人面前。
“阿吉现在和母亲生活，他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平时会帮着母亲做事，在学校时也最认真，他的母亲也希望他能够出去看看。”姜木子简短告知阿吉家里的情况。
周静听过之后心疼不已。
“那么点大的孩子，就得帮着家里干事了？”
“这里不比首都，所有人都得经过双手劳作获得粮食，你别看他们年纪小，其实个个早熟。”姜木子知道周静心疼阿吉，笑着解释。
“我想要资助他，让他认真读书，最好是能够去首都上大学，如果一直待在这里，肯定没有出头之日，但是我又担心自己太唐突，会让阿吉心里不舒服。”
“姜老师，你能帮我这个忙吗？我真的很想帮助他。”周静兜兜转转，最终说出了心里话。
霍群艺听后眸子一亮，一把抓住姜木子的手臂。
“嫂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孩子们都能找到资助的人，那他们的生活就有了保障，以后就不用为吃的东西发愁了。”
周静也在旁边点头，可以发动自己的关系，让周围的人都加入到其中来。
姜木子却摇了摇头。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看得出来，这些孩子的自尊心都很强。
最重要的是像阿吉这种平时备受别人欺辱，现在来了周静这样喜欢他的人，如果某一天周静离开，对阿吉而言无疑是打击。
坐在周静对面，姜木子沉默片刻后询问。
“你这次来这边，会跟着慰问团一起回去吗？”
其实她心中早有答案，周静已经结婚，肯定不会留在这里。
果然，她点了点头。
“我肯定得回去，怎么了吗？难道要离开就不能资助他们？”
“当然可以，资助他们是你的善心，换做任何人都可以，可唯独阿吉的情况比较特殊。”姜木子还是决定把丑话说在前头，免得到时候扯皮。
“阿吉以前经常被人欺负，最近这段时间因为傩面文化的事情稍微好点，可他心里依旧自卑。我能看出他是真心实意喜欢你，如果你能够一直留在这里，他肯定会特别开心，可你迟早都要离开。”姜木子说着停顿了一下，微微抿唇，在心中思考怎么说才不至于太伤人。
“你施舍给他们的善意，会成为刺向他们的尖刀，在分别的时候只会剩下巨痛，特别像阿吉这样的孩子，更无法忍受分别时的巨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在周静说出愿意资助阿吉时，姜木子比任何人都高兴。
但同时需要思考的事情更多。
他不能拿阿吉的未来去做赌注，最重要的是他无法想象阿吉能否接受周静的离开。
如今尚且只是师生关系，所有孩子都知道慰问团的人要离开。
可如果有了更深沉的交流，那些孩子未必能够真正冷静。
周静之前并未多想，只是觉得这里的孩子需要自己帮助。
现在听了姜木子解释，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就连一直在旁边喋喋不休的霍群艺都沉默了。
姜木子轻轻拍了拍周静的肩膀，笑着宽慰，“你能有这份心就不错了，阿吉也能感受到你的用心，你先好好调理身体，别的事情不必多想。”
话已至此，周静不好再多说，只能点了点头。
离开卫生所，姜木子呼出口气，余光瞥见旁边欲言又止的霍群艺，还以为她准备继续帮周静说话。
“你是不是希望我同意周静资助阿吉？”
霍群艺赶紧摇头，“我可没这个想法。”
闻言姜木子挑眉，伸手捏了捏她脸上的肉，“那你这是什么表情？你我之间有什么说什么，用不着这副摸样。”
霍群艺犹豫许久，咬了咬牙。
“嫂子，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回首都吧。”
此话一出，周围陷入安静。
姜木子诧异地看向霍群艺。
“慰问团到时候会留下人在这里支教，他们都是学的教育，肯定能够带领着西北的孩子走出去，就像学校没了你，也会有其他人，你又何必把自己困死在这里？”霍群艺直视着姜木子，最终说出了心里深藏着的话。
姜木子隐隐察觉到不对劲，目不转睛盯着霍群艺。
她的眸光深邃，好似能把人看穿。
霍群艺眼神闪躲，不敢与之四目相对。
“你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难道是听说了些什么？还是你大哥让你来跟我说的？”
姜木子皱着眉，总觉得霍群艺这话说得莫名其妙，转而又担心是林爱琳让她说的这些话？
西北的日子确实比较苦，如果不是霍成刚，她也坚持不下去。
可自己的丈夫就在这里，哪里能说走就走？
想到这里，姜木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是妈让你来说的吧？你别看西北这边到处都是荒漠，日子过得清贫，但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你不必为我担心。”
霍群艺看着姜木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更是着急上火，思索良久后，她只能一闭眼。
“不是的，是大哥要离开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也没用，倒不如跟我回首都，到那边找一份工作，平时家里人都在身边，出了事情也好互相帮衬。”
“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家里人都不放心。”霍群艺说出口后，心里轻松了不少。
姜木子震惊，她并不知道霍成刚要离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