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总督挥手示意谢玉兰退下:“你先去歇息,明日随军一同返回扬州。”
谢玉兰心中大喜,强撑着行了一礼:“多谢总督大人。”
管家引着她出了厅堂,安排到府中客房休息。谢玉兰刚踏出总督府大门,想着终于说动了赵总督,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地。
可紧绷的神经一松,连日来的疲惫和伤痛如潮水般涌来。她脚下一软,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前栽倒。
“姑娘!”门房见状,连忙上前搀扶。
谢玉兰双膝跪地,手掌撑在青石板上,大口喘着粗气。额头冷汗如雨,浑身颤抖不止。
“快去请大夫!”管家闻声赶来,看到谢玉兰的惨状,吩咐下人。
不多时,府医匆匆赶来,为谢玉兰把脉。老大夫眉头紧锁:“这姑娘身子虚得厉害,又有外伤,怕是一路奔波劳累所致。”
管家点头:“先抬到客房,好生照料。”
谢玉兰被扶进房中,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说话,却听不清内容。她想要睁眼,眼皮却重如千钧。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施闻楼站在床前,温和地看着她。
“三爷……”她伸手想要触碰,却抓了个空。
“姑娘,你醒了?”丫鬟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谢玉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木床上,房间陈设精致,显然是总督府的客房。
“我昏迷多久了?”她撑着坐起身。
“两日了。”丫鬟端来一碗粥,“大夫说你身子太虚,需要好好调养。”
两日?谢玉兰心中一急:“总督大人的兵马出发了吗?”
“昨日就走了。”丫鬟回答,“总督大人说了,等你身子好些,会派人护送你回扬州。”
谢玉兰心中五味杂陈。她拼命赶来求援,却因为身体不支错过了跟军队一起回去的机会。
“给我准备马车,我要立刻回扬州。”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丫鬟连忙阻拦:“姑娘,大夫说你至少要休养七日才能行路。”
“我等不了那么久。”谢玉兰咬牙,强撑着站起来。
刚走两步,又是一阵眩晕袭来。她扶住桌案,闭眼缓了缓。
不行,她必须尽快回去。半夏她们还在扬州城,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扬州城内,情况比谢玉兰想象的还要严峻。
陆文淮站在城楼上,望着城外黑压压的人群,眉头紧锁。连日来的阴雨让灾民们的情绪越发暴躁,已经有人开始试图攀爬城墙。
“大人,米铺那边又出事了。”一个衙役匆匆跑来报告,“百姓们听说官府要征收粮食,都去抢购,现在乱成一团。”
陆文淮心中一沉。城内的粮食本就不多,若是再这样下去,不等城外的灾民攻进来,城内就要先乱了。
“传令下去,派兵把所有米铺围起来,统一管理。”他下令道,“任何人不得私自买卖粮食。”
衙役领命而去。
陆文淮又看了眼城外,转身下了城楼。他得去找赵云萝商量,趁着局势还没彻底恶化,先把她送出城去。
来到赵云萝的房间,陆文淮轻敲房门:“云萝,是我。”
“舅舅?”赵云萝的声音有些慌乱,“你等等。”
房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房门才打开。
赵云萝脸色有些不自然,强笑道:“舅舅怎么来了?”
陆文淮走进房间,目光一扫,发现桌案上放着一封信。信纸有些泛黄,显然不是新写的。
“这是什么?”他走过去拿起信。
“没什么。”赵云萝想要抢过来,却被陆文淮避开。
陆文淮展开信纸,看清上面的内容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这是施闻楼写给谢玉兰的信,字迹工整,内容温柔。信中提到了对谢玉兰的关怀,还有一些日常琐事。
“云萝,这封信你是从哪里得来的?”陆文淮的声音带着怒意。
赵云萝低着头,不敢看他:“我……我……”
“你把施闻楼写给谢玉兰的信偷了?”陆文淮越想越气,“难怪谢姑娘这些日子总是心神不宁,原来是收不到施闻楼的消息!”
赵云萝猛地抬头,眼中闪着泪光:“我只是……只是舍不得!那些本该是写给我的话,凭什么要给她?”
“胡闹!”陆文淮厉声道,“你知道你这样做有多自私吗?谢姑娘为了救施闻楼,连命都不要了,你却在这里玩这些小手段!”
赵云萝被训得眼泪直流:“我……我知道错了……”
陆文淮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这个外甥女从小被宠坏了,做事从不考虑后果。
“你知道谢姑娘现在在哪里吗?”他叹了口气,“她为了救施闻楼,独自一人去了总督府求援。一个弱女子,在这乱世中奔波,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赵云萝愣住了:“她……她去求我父亲了?”
“不错。”陆文淮将信收起来,“等她回来,你必须把这些信都还给她,并且当面道歉。”
赵云萝咬着唇,半晌才点头:“我知道了。”
陆文淮又道:“现在城内情况危急,我打算派人送你出城避难。”
“我不走。”赵云萝摇头,“我要等施闻楼回来。”
“云萝,你别任性了。”陆文淮劝道,“留在这里只会添乱。”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出什么事了?”陆文淮皱眉。
一个衙役跑进来报告:“大人,城南的百姓闹起来了!他们说官府藏粮不发,要冲击粮仓!”
陆文淮脸色大变:“马上集合人手,前去镇压!”
城南的骚乱比预想的更加严重。
陆文淮带着衙役赶到现场时,数百名百姓已经将粮仓团团围住。他们手持锄头棍棒,情绪激动地高喊着口号。
“开仓放粮!”
“官府不管我们死活!”
“冲进去抢粮食!”
陆文淮站在人群前,高声喊道:“乡亲们冷静!粮食会按需分配,但必须有序进行!”
“放屁!”人群中有人大喊,“你们官府吃香喝辣,让我们饿死!”
“就是!凭什么我们要饿肚子!”
陆文淮心中暗叹。这些百姓本就因为灾情而心情烦躁,再加上有心人从中煽动,很容易失去理智。
他正要再次劝说,突然注意到人群中有几个面生的汉子,正在暗中挑动情绪。这些人穿着普通,但眼神精明,显然不是普通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