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我怎么没听到风声?”云柔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俨然不信秀春的话。
“爱信不信。”
秀春冷笑,她得意看着云柔着急的样子,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云柔的唇死死一咬,转而瞪向一旁的谢玉兰。
“你很得意是吗?我告诉你,就算主母进府,我也还是姨娘主子,比你高一头。”
谢玉兰:“……”简直无妄之灾。
她不想惹麻烦,低头道:“姨娘说的是。”
“你……”一拳打在棉花上,非但没有让云柔解气,反而更加窝火。
明明自己已经被抬做了姨娘,可在府里的待遇是一点儿都没有得到提升,再想到秀春的话……
云柔按耐不住性子,急匆匆提着裙角,直奔老太太地院子去了。
谢玉兰看着她离开,乐得自在。
但这连日来的麻烦也给她提了个醒儿,她不能再跟云柔在一间屋子里了。
老太太那边,她是没资格提要求的,这件事她只能去求施闻楼。
想到前几日两人灼热到近乎失控的吻……
谢玉兰的耳根没由来一烫,摇摇脑袋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当务之急是找施闻楼替她和云柔分院子。
谢玉兰已经牢记男人这段日子回来的时间,早早准备好,去男人的书房候着。
……
书房里,烛火将书架的影子拉得老长。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施闻楼的眉眼携着疲倦,踏入书房。
他今日本想求见太后,让她劝谏靖王爷归还兵马。靖王爷身份特殊,性格乖张残忍,唯独能听进去太后的话,但是太后身体不适去了西山行宫。
他实在不好直接和皇上进言,若是传到靖王爷的耳朵里,只怕激怒靖王爷这个纨绔,对大局不利。
而且水患愈演愈烈,今日户部又声称拨不出新的救灾款,简直让人一个头两个大。
就连施闻楼的下属都劝他不要管水患这个烫手山芋。
但施闻楼想起今天在街上看见的流民的眼神,实在不忍。
他正烦闷不堪,忽然一阵清冷若竹的香气飘入鼻尖,让他的脚步猛地顿住,抬眸只见谢玉兰清清瘦瘦地站在书案前,烛光在她低垂的睫毛下投出一片阴影,姿态难得的乖顺可人。
施闻楼的眉梢一挑:“你来做什么?”
冷沉的嗓音不自觉地捎上了几分哑意。
“奴婢来给三爷送安神汤。”谢玉兰低眉顺眼道。
施闻楼的视线看去,案几上确实摆着个青瓷盅,盖子边缘还冒着丝丝热气。
他眯起眼,目光从她发间素色简单的木簪,滑到微微敞开的衣领。
那里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红痕。
他忽然想起那日在这书房的错觉里,女人如何被自己按在案几上,哭得梨花带雨……
施闻楼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额角又开始突突地疼,似乎有另一股躁意从心底破土而出。
“嗯,那你就伺候着。”他冷声说着,在桌案前坐下,闭着眼指节在案几上叩了两下。
谢玉兰立即会意地走到男人的身侧,替他按摩头部,十指刚触到他太阳穴,就察觉掌下男人的皮肤绷得死紧。
谢玉兰一变按摩,一边小心谨慎地打量着施闻楼。
平心而论,男人长得真好看。
但是她提前准备了安神缓劳的熏香,还有安神汤,可眼下那两道锋利的墨眉紧紧蹙着,始终不曾缓和半分。
“用薄荷油。”施闻楼突然开口。
谢玉兰的指尖一颤,听话地从架子上取来一个鎏金小盒,打开盖子,里面凝着碧色膏体。
沁人心脾的药香在指腹化开,她按着穴位慢慢打圈,目光游移在男人眉宇间,又看见眼底两片青黑。
看来这段时间,施闻楼真的是忙得焦头烂额。
现在她若是提和云柔分房,只怕给施闻楼徒添烦恼。
谢玉兰默默将自己百转千回的心思按下去。
“嘶——”
施闻楼突然吸了口气,睁开眼,那双漆黑的墨瞳,正好倒映出她的眼睛,四目相对。
谢玉兰蓦然心跳失了一拍,慌忙撤手,却被他反手扣住腕子。
男人大掌灼热滚烫,而说出的话,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当我的头是练兵场的沙袋?”
谢玉兰:“……”
她垂眸看着自己被攥出红痕的手腕,挣扎无果,硬着头皮道:“奴婢不是故意的……”
“那就是有意的?”施闻楼的指尖加大了力道,一双狭眸划过浓浓的戏谑。
谢玉兰:“……”
她突然觉得男人在故意捉弄自己,恶从胆边生,回击道:“是三爷生得太好看了,奴婢一是看走了神,所以下手忘了力道。”
“哦?”
施闻楼的眉峰扬了下,仿佛没想到有生之年能从谢玉兰的嘴里听到阿谀奉承的话。
毕竟从他见到这个丫鬟开始,她就一直很有骨气,下跪时连腰都不肯弯半分。
谢玉兰说完就后悔了。
她一个奴婢,被主子说就说了,有什么好最硬的。
这下完了。
谢玉兰的胸口怦怦跳,正想着说什么缓解一下局面。
“继续吧。”施闻楼忽然松开手。
谢玉兰松了口气,伸出手指,继续替男人按摩,这会儿她不敢有丝毫的分神,力度适中,不轻不重。
施闻楼闭着眼,看起来状态好了不少。
谢玉兰抿了抿唇,忍不住轻声道:“三爷已经将西城流民安置得很妥当了。”
施闻楼倏地睁眼,瞳仁里划过一丝冷意:“你怎么知道?”
“前日奴婢托前院的马夫替奴婢捎东西的时候,马夫路过城门,看到了不少流民,告诉奴婢的。”
她声音又轻又软,像在说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今早问过马夫,说粥棚都搭起来了,染病的也单独辟了院子。”
说起来,能够办实事的官员越来越少。
施闻楼虽然性子恶劣,但在这公务上,的确是个忧国忧民的好官。
所以谢玉兰对他也多了些好感度,无关男女,单纯是钦佩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