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宇芳林对高阁,新妆艳质本倾城。
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
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玉树后庭花》
女人总是喜欢沉迷于这些虚假的东西,像中毒一样的连自己都迷失了,到最后什么都没得到,还白白的葬送了自己。
对于戚霜这种人来说,与其花时间搞情情爱爱这些东西还不如思考人生。
她就是这么冷血无情的人,前世戚善雅被她素未谋面的父亲骗的搭上一辈子的幸福,今生母后云岚被大戚帝冷落近十五年,要不是她这个大戚储君的位子无法动摇,她们母女俩早就被废了。
靠男人,还不如靠自己!
这个世界,除了自己,还有什么是可信的,不过都是相互利用,没有了利用价值,迟早被弃如敝履,她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去犯这种贱。
戚霜拿出一张纸,刷刷的写了起来,写完将纸卷起,塞进鸽子脚上的信筒里,摸了摸它的羽毛,将它放飞。
目送着信鸽扑腾着翅膀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野,戚霜沉思着,耳边传来一声异响,似乎是男子的闷哼声,然后又是什么重重掉到地上的声音。
戚霜有些愣神,急急忙忙赶过去。
公孙则只穿着白色里衣,四仰八叉倒在地上,不停的哀嚎,显然是摔疼了。
戚霜走过去,无奈的叹了口气,把他抱回到床上,低声责怪道:“伤成这个样子还乱动,是想伤口撕裂吗?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当心自己一点,总是让人担心受怕”
公孙则满头大汗,委委屈屈的看着她,道:“我……想喝水!”
戚霜无可奈何,倒了一杯水给他,看着他大口大口的吞咽,水光潋滟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流露出丝丝缕缕柔和的光彩,眼波流转间笑意温存。
等他喝完解了渴,戚霜才道:“这是你昏迷不醒的第五天,伤好的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吧,外面的人恐怕已经等不及了!”
公孙则顿了一下,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愈加惨白,犹豫了好一会,轻声道:“我还想在这里呆一会儿,他们要等,就让他们等着吧!”
戚霜直视着他的眼睛,目光锋利如刀刃,逼得他不得不垂下眼睛,道:“公孙,你知道,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在我眼里,公孙则从来不是一个懦夫,你说是吗?”
公孙则捂着伤口,淡淡地说了一句话便蒙上被子再也不理睬她。
“比起那件事,我宁愿去当一个懦夫!”
戚霜叹气,想掀开他身上的被子却是被他拽的紧紧的丝毫不松手,心下又是好笑又是无可奈何,只好凑近他耳边,温言道:“有些东西,并不是你逃避就能顺其自然让它自己解决的,只会日积月累,让事情变得更棘手,到时候后悔就真的来不及了,公孙则,我们俩认识了这么久,对对方的了解比任何人都要通透,你知道我的意思的,缩在这里没有用,该发生的迟早会发生,逃不掉的!”
公孙则蒙着被子,死寂一样的沉默着,一动不动。
戚霜低着头,声音低低地道:“公孙则,算我求你了!”
公孙则脸被被子遮着,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勾了一下,带着凄冷苦涩的味道,良久,清清淡淡的应了一声。
“嗯!”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仓央嘉措。
戚霜扶着脚步还有些虚浮的公孙则走出宫殿,外面已经有人再等了。
镇北王府的下人看到他们,大声道:“世子出来了!世子出来了!”
像是掠夺一样的把他从戚霜手里拉走,上上下下打量着,确认他没有缺胳膊少腿,那下人稍稍松了一口气,用从未有过的警惕眼神冷冷的看了戚霜一眼。
“看到我家世子安然无恙,多亏了皇女殿下,真是万分感激!”
声音冰冰凉凉,讥嘲讽刺,甚至带着淡淡的愤恨。
戚霜微笑,好像察觉不出来一样,柔声道:“公孙是本宫的贴心好友,本宫当然要多多照料,倒是这位先生,这么说未免也太见外了!”
柔和里暗藏锋芒,绵里藏针,笑语温和又字字击中要害,那人阴冷的看着她,冷哼一声挥手让人把公孙则带进镇北王府的马车。
“皇女殿下很得意啊!可惜就是不知道还能得意多久?纸糊的老虎,迟早是要碎成一片片的!”
戚霜丝毫不介意他的咄咄逼人,笑容愈加温柔亲切,含笑道:“先生言重了,纸糊的老虎也是老虎,不像有些人,一辈子,也就是条只会摇尾乞怜的狗,哦不,连狗都不如,也就是条小小的耗子,随意一捏就一命归西了!
话音一落,那人目光愈加冰冷,甚至露出丝丝杀意。
戚霜浑然不觉一般,微笑着淡淡地看着他,眼里满满的戏谑。
那人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东宫的人早已赶到,看只剩下戚霜一个人对着他们的背影愣愣的出神,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
“殿下…
戚霜回过神,安慰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低的道:“不用担心,我没事,只是有些感慨,我不在的这几天,一切都还好吧?”
那东宫属下想了想,回答道:“朝中没有什么明显的异动,只是这几天云丞相为了找殿下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人也有好几天没有上过朝了!”
他当然没有上朝,因为这几天都在按她的要求,调查关于这次刺杀的蛛丝马迹,找出幕后黑手,方便她对症下药,好好反击回去。
戚霜面色平静淡然,又问了一句,道:“那……陛下呢?”
属下微微愣了一下,斟酌着语句,小心翼翼的回答道:“陛下那边没有什么动静,但是前几天纳了一个宫女为妃,和她整天待在寝宫里,看不出有什么反应!”
这属下着实聪明,避重就轻的谈了一下皇帝的近况,又避开了这位殿下的痛处,大戚谁都知道,皇女殿下和大戚帝不和,自从皇女出生以来,大戚帝就从来没有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若不是先帝留下遗旨,除非戚霜意外丧命,大戚下一任帝王都是她,若违抗遗旨,视为不忠不孝,受万民唾弃,削去头衔,贬为庶民,恐怕大戚储君早已经换人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皇家更是如此,戚霜小小的一个女子,却也是扛起了整个大戚皇朝,怎么不令人钦佩,怎么不令人心悦诚服,忠心耿耿的跟着她,鞍前马后,不离不弃。
属下想着,忍不住偷偷看了她一眼,目光热烈,虔诚,酷似现代的追星族仰望着自己的偶像在舞台上发光发热一样的炽烈专注。
戚霜丝毫不意外,轻轻“嗯”了一声,转过身上了东宫的马车,整个人安静的可怕。
属下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她有些萧索的背影,良久,轻轻叹了一口气。
一次次的试探,得到的却是一次次的寒心,殿下,你已经做出选择了吗?
戚霜坐在马车里面,马车摇摇晃晃的朝着华凉宫她的寝宫驶去,她闭着眼睛,静静地思考着一些她以前从来没有思考过的东西,老毛病犯了,身侧的梨花木榻上长长的划痕怵目惊心,一条条如按兵不动的毒蛇,等待着随时出击,恶狠狠的对敌人咬上一口,留下毒液,看着他们在痛苦中挣扎绝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忍耐了这么久,是时候该出手了,那她应该先向谁下手呢?
先捡软柿子捏,宫朔好了,他心爱的女人死在她手上,好事成双,就让她送佛送到西,送他去见他心爱的纱儿好了。
宫朔,不要太感激我啊!
戚霜冷冷的勾起嘴角,那张明艳动人的面孔遍布寒霜,杀意森寒。
此时,在华凉宫一处角落里,一道影子落在宫墙上,太阳光反射,投下幽幽紫色迷情的微光。
紫衣倾城,容倾天下,温润如玉,雅致毓秀。
赫然是宫烨!
一阵风声响起,身后蓦地出现一道漆黑的身影。
清秀绝伦,冷若冰霜,少年之姿,惊鸿一瞥,风华出众。
居然是那个杀手首领的少年!
宫烨转过身,少有的对他露出冰冷的神色,语气冰冰凉凉的叫出少年的名字。
“南钊!”
南钊沉默不语,低着头不好意思看他。
宫烨冷冷道:“我是怎么吩咐你的?没必要真枪实战,做做样子就好,不要伤她一根汗毛,你是怎么做的?就那么看不惯她吗?”
南钊沉默,良久才道:“没有完成公子的任务,南钊该死,求公子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