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卖这种东西，讲究的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虽说叶轻雪对《山河卷》势在必得，但她也不会把态度表现出来，免得在讨价还价中落入下风。
程百万皱眉道：“叶小姐，这可是宋微宗的真迹，存世不多，三个亿的价钱应该非常公道了吧。”
许图开口道：“程老板，虽说微宗真迹价值连城，但是你要的价格足足比市场价高出三成，未免有些狮子大开口了。”
三人在那里讨价还价。
宁峰不动声色来到桌子前，静静观察着面前的那幅《山河卷》。
面前这幅画，虽然模仿出了宋微宗的画风，笔法神韵，在外行看来几乎是以假乱真。
但是，它有一个最重要的破绽，那便是气势。
《山河卷》是宋微宗早期的作品，其初登大宝，本该是意气风发，却偏偏遭逢家国动荡且形势逼人，所以笔墨下自带一腔郁结之气。
而这幅画，却没有丝毫气势在里面。
赝品！
宁峰想不明白，连自己都能一眼看出问题，为何那位鉴宝师许图却信誓旦旦断言这是微宗真迹的？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宁峰不动声色，准备继续观察。
“两亿！”
程百万最终伸出两根手指头，大声道：“我这幅画可是祖上传下来的宝物，如果不是家道中落需要钱，我是绝对不会变卖的。”
“如果叶小姐能够接受两亿价格，那么我便卖，如果接受不了的话，那我就另寻别家了。”
叶轻雪沉思片刻，低声询问：“许老先生，您意下如何？”
许图捋了捋胡子道：“小姐，微宗真迹存世不多，这《山河图》更是微宗早年间，初登大宝的精作，两亿拿下，物有所值！”
“况且，如今古董界局势动荡不安，若是被其他几家拿下《山河图》的话，对叶家的影响会非常大。”
“古有千金买马骨的佳话，如果小姐收下这幅《山河卷》，肯定会有更多的人慕名前来，献上宝物。”
许图分析的头头是道，叶轻雪被说动了。
两亿对于叶家来说，并不是什么大的数目，若是能够起到千金买马骨的作用，肯定是极好的。
叶轻雪正准备答应的时候，宁峰忽然开口提醒：“叶小姐，微宗真迹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你确定不多少几个人掌掌眼？否则万一画出问题了，得不偿失。”
许图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怀疑老夫的眼光？”
程百万嘲讽道：“呵呵，许老先生可是叶家专门请来的鉴宝师，古董界赫赫有名的大人物，鉴宝无数，从未打眼，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质疑他？”
见两人一唱一和，宁峰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许图会看不出《山河图》的破绽。
因为两个人根本就是一伙的。
这件事明显就是两个人串通一气，想要骗叶家的钱。
叶轻雪问：“宁先生，难道这幅画有什么问题吗？”
宁峰点头道：“确实有问题，这恐怕是一幅赝品。”
“一派胡言！”
程百万呵斥道道：“你乱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刚刚许大师已经鉴定过了，我这个《山河卷》是真的，难道许大师会打眼吗？”
许图满脸怒容道：“你说这是一幅赝品，可有证据吗？要是拿不出证据来，老夫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见气氛不妙，叶轻雪赶紧劝说道：“许老，你不要介意，宁先生他是我的朋友，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程百万嘲讽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叶小姐这位朋友说道说道，我这幅画怎么就成赝品了？”
宁峰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你确定要让我说？”
程百万自信满满地道：“真金不怕火炼，随便说！”
他这幅《山河卷》虽然是赝品，但已经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找过很多名家鉴定都通过了，否则也不敢拿到叶家来骗。
连那么多名家都看不出来问题，一个无名小辈能够看出其中的破绽？
别逗了！
“既然如此，那就请宁先生指点一二。”
叶轻雪没有阻止。
她也想看一下，这个发现《礼乐集》的男人，究竟是有真才实学，还是纯粹运气好。
宁峰点头道：“首先，这是一幅揭画。”
“什么！”
叶轻雪脸色微变。
所谓揭画，乃是字画界的一种特殊手法。
将一整副字画，通过特殊处理后，揭成好几幅字画，同时卖出。
如果这幅《山河卷》真的是揭画，那么价值将会大打折扣。
“许老，宁先生说得可是真的？”叶轻雪回头问许图。
许图冷笑，不屑道：“我当你看出什么玄机了，不过如此。没错，这的确是一幅揭画。”
“古籍中曾有记载，宋微宗有爱妃王氏，喜字画，因此宋微宗早年每创作一幅作品，都会揭一幅送给这位爱妃。”
“爱妃早逝，微宗悲痛欲绝，便将那些字画统统下葬入皇陵，给王氏贵妃陪葬。”
“就算这些字画是揭画，也是仅存的孤品，毫无影响！”
许图一番话滔滔不绝，头头是道。
叶轻雪点头赞同，她研究微宗生平的时候，曾经在古籍上看到过许图说的故事，他并没有说谎。
叶轻雪问宁峰：“宁先生，就算这是一幅揭画，也不能证明它是赝品啊。”
宁峰指着书画的题跋处，说：“你来看这里。”
叶轻雪探过脑袋细看，那里是宋微宗的落款，粗略一看并没有什么缺陷。
“一般来说，揭画都是为了把真品一分为多，从而牟取更高的利润，但这幅画不同。”
宁峰说：“这幅画是后世临摹微宗作品，临摹者一气呵成，几乎能够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但在题跋落款时却泄了精气神，没能达到与整幅画风格统一，成为了唯一的破绽。”
“揭画，就是为了掩盖这个缺陷！”
听到宁峰的分析后，叶轻雪黛眉紧蹙，仔细观察起题跋落款。
果然和其它地方的画风不同！！！
叶轻雪一下子怒了，盯着程百万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来叶家卖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