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欢第一次军旅生活开始了，还好，高驹义考虑到许君欢的不方便，专门派遣了一个亲卫跟随照顾。
从常宁出发，一路北上，和许君欢印象不一样的是，现实中军队开拔，不是一窝蜂出去，而是根据不同编制先后离营。
率先离开的是常宁军的精锐前锋，如果有什么事，前锋就是负责给后方争取时间的。
隔了一个上午，在太阳正当的时候，第二批军队出发，他们是军队主力，同时民夫也跟随着这队出发，所有的军备都在他们身上。
所以中军也负责在前锋安排的驻防点建造营地。
最后才是高驹义所在的后军，不过高驹义并不在这里，而是跟着中军离开了，因为他需要提前和桂图缴令。
许君欢则在后营，平时也没什么事，许君欢干脆和高驹义捞了一个巡查的工作，带着几十个骑兵在队伍中巡视。
行军是很无聊的，哪怕许君欢相尽办法去找乐子也没用。
越往北，天气越冷，白天却酷热难耐，荒草中，许多小动物都在阴凉处歇息。
一头獐子正耙着地面，将泥土中的草根挖出来，突然，一股陌生的味道瓢进鼻子里。
“唰”
獐子没有迟疑，立刻后足发力朝着远处狂奔。
“被发现了！”
“追！”
两个穿着布衣的士卒跳了出来，他们速度很快，不过比他们更快的是许君欢。
一道利箭划破空气，直奔獐子的屁股。
“嘎”
獐子中箭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想爬起来继续跑，却没有力气了。
“嘿，侯爷好箭法！”
“侯爷您真没有学过箭么，这半个月进展神速啊！”
两个士卒忍不住夸奖道。
许君欢收起弓，仰头道：“没办法，天赋这个东西，我也为之苦恼啊！”
说到这里，许君欢又呵斥道：“别以为拍我马屁就能抵消，刚刚要不是你们跑到上风口，这獐子差点就跑了！”
“是是是！”
两个士卒乖乖地点头挨训，他们也知道，许君欢就刀子嘴，一般都不会随意处罚他人的。
“行啦，今天打了四只兔子，三只獐子，还有一头鹿，够我们巡逻营的人吃了。”许君欢笑道。
三人回到栓马的地方，那几头猎物都乖乖躺在马上，距离不远的地方，就是行军大营。
马儿撒蹄，鬃毛飘逸，骑着马回到大营，还没开始剥皮放血，高驹义的亲卫找到他，“侯爷，将军让您过去一趟。”
“什么事？”
“不知道。”
等于白问，许君欢抵达了大帐，发现高驹义正全副铠甲，牵着马出来。
“将军，我过来了。”
高驹义点点头，“来的正好，随我去大帅那里点将听用。”
“这就点将了？”许君欢问道。
高驹义直接上马，“那肯定的。”
说白就是准备分派任务作战任务，看来战斗也不远了。
也对，兵贵神速，这边拖一天，消耗的粮食那是一个天文数字，毕竟，许君欢所知的，这次北伐，调动了真正的静塞铁骑军团，还有其他两边的精锐，还有像常宁大营这样的常备兵马，聚集在北边的接近三万人，这还不算牲畜消耗的草料精粮。
随着高驹义在大路奔驰，一路遇到了不少运送粮食的民夫，还有负责警戒和巡逻的游骑兵。
进入草原就算进入了胡人的地盘，自然要万分的警惕。
越过一座草原山丘，入目是一座宽广的营地，几乎霸占了下方整个谷地，还有连绵的营地向远方蔓延。
前世没有亲眼见过长城，但是现在这个由人堆积出来的“城市”颇为壮观，一座漂亮的人造奇迹。
嗯，就是味道有点大。
在大营门口检查了身份，他们获得了在营地骑马的权利，不过也只能在开出来的驰道进行，不得进去其他地方。
“高将军，大帅改了议事的地方，请随末将来。”
还没有抵达大帐就有桂图的亲兵过来招呼，不在这里议事那去哪里？许君欢有些莫名，却也只能跟着他们穿过军帐一直往外面走。
天光日辣，不多时他们都已经浑身大汗，在穿过一条小河后，许君欢便发现远处有一群人站在白色的墙边。
“谁那么无聊在哪里造了墙？”许君欢饶有兴趣地说道。
不过战马奔驰，没人听到他说的话，自然没有人回应他。
越来越近，许君欢脸上的笑容慢慢下去，因为他看到漫天的阴气冲天而起，哪怕正阳的光芒也无法压制。
这是，什么！
一座完全由骷髅堆积起来的城墙！
温度再高，此时也难热心头的寒意，奔过去的人逐渐降下速度。
“下马！”
高驹义隔着一百米跳下战马，改成牵马步行，其他人也跟着照做。
桂图，胡人出身的大帅，并没有许君欢想象中的粗犷，脸色发黄，颧骨高高，带点高原红，只有下巴有点胡子，看上去和普通的牧民差不多。
“参见大帅！”
“都起来吧，高驹义，你比本帅预计的时间要快些。”桂图说了一句话奇怪的话后，转过身，“看到京观了吗？”
“看到了。”
“什么感想？”
“誓杀提丹！”高驹义咬牙大声回答。
许君欢看着累累白骨，每一个骷髅就是一条命啊，大周多少人家等不回来的良人！
气血翻涌，许君欢也跟着喊道：“誓杀提丹！”
“誓杀提丹！”
后面的将士也带着愤恨喊起来。
桂图没有多余的表情，“没关系，你们想喊杀胡狗也无所谓，除非你们也把本帅当胡人。”
“不敢！”
众将士连忙低头。
“本帅从靖安城逃回来，一路上除了杀人就是吃草，整个部落的人死剩下几个，我与提丹之仇不共戴天。”桂图淡淡说道，“这些是前三次战败留下的将士尸骨，现在全部被他们煮了剥去皮肉，留剩骨头摆在这里。”
说到此处，桂图紧握拳头，“这是耻辱，不但是大周的耻辱，更是我等将士的耻辱！”
所有人都无言，仇恨在所有人胸口堵着，许君欢也恨不得提刀上战场。
“知道前三场大战为什么惨败吗？”桂图指着胸口，“善良。”
善良？
“此前多次作战，我们收留了不少逃跑的牧民和部落，结果，里面参杂了不少提丹派去的细作，然后故意佯败，让我们掉以轻心，等我们以为胜利了，就利用这些细作反手偷袭。”
桂图抓起一个骷髅，把上面风干的碎肉擦下来，“所以这次本帅要求，归降部落，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