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果要断开十二条气脉，赶走魔胎，他也会害怕。
他想和她在一起。
而不是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五台山深处结屋而居。
他不愿意在年月流逝中，无声无息地死去……
李暮雨回视着法相。
法相看明白了她眼中的冷漠。
她的道裙上还有血渍，她虽然服了丹，脖子上的淤青尤存。
“刚才老虎想吃我，是因为我身上的魔气吧？”
她轻轻说着，
“我听说魔兽是互相吃同类，就能提高法力的。”
她手中的玉齿剑仙光流转，不停息地把她从内府里不断排出来的魔气消除干净。
所以老虎又觉得吃她没用，抱着脑袋被她打了一顿。
“它刚才回剑里时，还问了我一句，可不可以吃你。”
“……”
他苦笑着。
面对她的怀疑，他没办法咬定刚才在这符阵里抱着她，想在较欢中把她折磨至死的法相公子仅仅是魔胎。
他也很生气。
因为她闭着眼不理他，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向他解释，说清她那一日在后山并不是想帮着江临渊置他于死地。
说清她不是故意去宫里骗他。
他也想过在较欢之后，她至少不可能马上回江临渊身边的。
他好好地对她，她就会留在宫里了。
“兄长，我救得了你的性命，救不了你的魔心。”
法藏曾经说过的话，突然在他心底响起。
十多年前，是魔胎附在了还是婴孩的他的身上，还是他的魔心召唤了魔胎？
“……你走吧。”
他抬手，打算解开笼罩符阵的魔光放她离开。
然而她已经拨剑。
玉齿剑扫出一波乳白色的剑光，如同大老虎那*我皮毛一般柔和光亮，她一剑刺出让符阵裂开了一个大缝。
剑光冲天。
李洪等魔修大惊赶过来之前，她已经飞升而起，用风遁之术向林海之外的天空飞去。
风吹云动，弯月悬空。
“江师兄——”
“李师妹！”
江临渊看到林海上有李暮雨的女娲符光飞扬。
银符光中李暮雨向他招手的那一瞬间，他就御剑向她飞冲了过去。
金眼青鳞龙身一卷，在林海冠顶上横扫而过，把树顶上的李暮雨带上了龙背。
“这……这是怎么伤的？”
江临渊声音发颤，*到了她脖子上没有好的淤青，他知道李暮雨来见他之前一定是服过丹药了。
绳索扼脖的伤势却还是这样骇人。
“江师兄……”
她有些疲倦，又很是欢喜，紧紧地依偎在了他的胸口，
“江师兄你不要去找林岛主好不好？”
“……好。我知道他救了你的。”
江临渊双臂抱紧了她，“我只是想让他知道，我从须虎手上借来的接引宝珠是真魔器，然后我再和他谈一谈条件，你就不用跟着他去南海了——”
他只是想让林锟知道，他江临渊并不是他设下一个妖阵就能杀掉的。
他绝不会把李师妹让给他。
林锟去而复返，他隐藏在云层之中，看到了龙背上的少男少女。
他回到陷坑洞没找到那小女孩子，大惊之后这才赶了过来。
江临渊带着李暮雨回返了铁叉山，林锟稍一揣测，就明白李暮雨是猜到了江临渊要来拦他，才赶过来阻止的。
“……”
他心中烦恼，刚才他回陷坑洞时还勉为其难去见了石矶。
“什么江临渊不江临渊。我的徒弟是碧游。我有什么话当然都要教给碧游。江临渊他
住在我这里，每天跟前跑后勤快地很，他偶尔听到几句又怎么样？你怎么不去查查你自己身边的什么左护法，右护法，谁知道有没有第二个又痴情又贴心的绿芍夫人把你的底细泄漏出去了？”
“……”
石矶娘娘吊着眼角一番讽刺，堵得他哑口无言。
“要不是你自己身边的人嘴不稳，你至于把佛宝天天带在身上吗——？”
这不就是防着梅山魔宫像暗袭龟灵洞一样暗袭他赤焰岛。
萧清山需要佛宝巩固梅山护法大阵，人人皆知。
“……”
林锟深知，他是绝不可能从石矶手上把龙门神书的下册借过来的。
但要不是这次他在终南道宫遇上了华严宗主法藏，互相试探有了一次较手，他也没想过
他的修炼还用得上那本龙门绝境得来的神书秘册。
难道就让燕娘跟着那青城小子回去？
他阴沉着脸，御风驱云回了妖洞。
石矶娘娘还在前洞里，师兄绿袍老祖不在，她代为议事。
“岛主，在地宫的人回报，须虎已经回到来了。他现在在地宫中心的仙苑里清点魔兽，
似乎是在准备迎接蓝玉暖。依属下看，江临渊要是回来了，也会去地宫。”
林锟和石矶是两见两相厌，他索性就带了几个妖仙去了地宫。
江临渊都说了接引宝珠是地宫所出的魔器。
除了是从那个魔帅须虎手中借来的，还能是谁？
其余的骊山魔修早就走光了。
……
过了好几日，李暮雨才鬼鬼祟祟溜回了梅影小筑。
她打听得林锟去了地宫中，没功夫来教训她，难免心中窃喜，匆匆忙忙在房间温泉里洗
了澡，换了衣裳，躺回榻上装病号养新伤。
她好不容易溜出去一趟，本来想回铁叉山，江临渊还是陪着她骑龙御剑，到处玩了一圈。
要不是龙山古剑阵会削弱他们本来就不深厚的法力，绝境又在五百里之外的黄河壶口附近，李暮雨其实很想去见识一下六大绝境之一。
万一运气好能捡件宝物回来呢？
“我师父把王母金莲带到北海雪窟里去炼药了。但这金莲是林岛主向龟老仙借来的。岛主把金莲借给我哥哥，当初说好了就是要带我回南海。”
但李宝儿为了让浮游子有兴趣从北海回峨嵋一趟，方便她拜师进峨嵋，把金莲送人了。
她向江临渊说清了她心里的烦恼。
“哥哥已经帮我很多了，我不能再去拖累他，我想送一件宝物给岛主……”
“我明白的。我只是担心你又受伤，你上一回的伤势刚刚养好没多久——”
江临渊很是佩服李宝儿的厚脸皮。
要是换了他江临渊，被龟灵仙问起王母金莲时，他绝不可能淡定到明知道金莲进了丹炉，还能正儿八经地说再借上五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