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林岛主的妖侣,当初就是在炼虚顶峰时要强行冲关,引动雷劫才至神形俱毁。要不是她的妖元中有一缕本来就是林岛主分出给她,二百年来保住她的残魂,她怕是连附到李师妹这女胎上都不可能。”
江临渊听得心中凛然。
“是,欧阳师兄。”
他本想送走欧阳子后就去静室探望李暮雨,隔门和她说上几句话,免得心里想念。
现在全然打消。
筑基期是修道人的第一关,也是剑仙日后长生的道基所在。
他不能去打扰李师妹。
“江师弟,我次我路过青城,带来了宋明宋师兄的符信。”
直到欧阳子拿出宋明的符信,说完了此来的目的,得到满意答复离开后,江临渊出了半晌的神。
欧阳子此来,居然是要说服他放弃蓝玉暖。
江临渊再次取出符信,在符纹上轻轻一抹,露出的却不仅是字迹,而是一道寸许长的人影幻光。
蓝玉暖亭亭立于暗红色的符光中。
“蓝师妹——”
和她说话的却是大师兄宋明。
“蓝师妹,这是峨嵋李师弟送来的仙丹。自从你回青城后,他这是第五次送仙宝给你了。李师弟对蓝师妹的这份情意——”
蓝玉暖的神情看不清,但声音里的理所当然却是一清二楚,道;
“青城、峨嵋交谊深厚。他应该也给三位师伯和师叔也送了。大师兄你也收了吧?”
江临渊旁观时,忍不住一叹。
大师兄应该知道,凭蓝玉暖的心思暂时体会不了李宝儿向她示爱的曲折幽深。
果然,宋明在符信里的幻影马上又对她道:
“除了李师弟,蓝师妹最近和江师弟关系颇为密切。他是不是也送仙宝给你了?”
有比较才能让蓝玉暖知道李宝儿的情意。
江师弟手上绝没有多少可以讨好她的仙宝。
蓝玉暖却答得理所当然。
“我在峨嵋时刚送了半粒上品仙丹给江师弟。要等他修炼用心法力进步。我才能再送。否则他修炼就要不用心了。宋师兄你觉得呢?”
“……”
宋明哑然之后,江临渊亦是哑然。
宋大师兄写来的这一封符信,没有他自己的只字片语。
只有他和蓝玉暖私下的这一番对答。
江临渊看过之后,当即向欧阳子解释清楚:
蓝玉暖对他是一番关照之意,绝无他事。
但欧阳子不是叶嘉儿那样无足轻重的小女子,只在意男女之间的情意,他问的是:
“听说悲风祖师有意让江师弟与蓝师妹结为道侣?”
“……”
悲风祖师不仅收他进了内门,他在闭关渡劫时还施展法力将仙剑赐给了他。
江临渊实在不能绝口否认祖师的心意。
更何况,他还察觉出叶嘉儿似乎是站在了窗外廊上偷听。
欧阳子随手设下仙阵不让外人偷听。
他才从这位剑仙嘴里问明了前因后果。
“这回我在丈人观路过时,青城宋明宋师侄和我说起一件事。
宋明告诉了欧阳子,依他看李宝儿其实一直很喜欢蓝师妹。
“李师弟只是因为担心蓝师妹对他无意。才一直避而不谈。”
“欧阳师兄,蓝师妹她另有属意之人。”
李宝儿是这样说的。
本来欧阳子压根不相信,前些日子接到了肖鹏传信,知道江临渊成了青城第二位仙剑之主时,他就震惊发现,李宝儿说的也许是真的?
江临渊足以匹配蓝玉暖,与她结为道侣了。
所以欧阳子才亲自上门来劝说。
“师兄知道,我是受了蓝师姐的引教,才得拜进青城内门修炼道法。只要她日后的道侣有助她巩固道基,助她修炼长生。我无有不应。”
得了江临渊很干脆的回复后,欧阳子大喜,离开前只是叹道:
“蓝师妹十年前就到了分神顶峰,到如今迟迟不能突破到金丹期。也是为难她了。”
十年前,就是魔尊清山叛出青城的时候。
蓝玉暖就再无寸进。
“想来有了李师兄,蓝师姐一定能冲破难关。”
江临渊这些年陪在蓝玉暖身边,不知看过几次她冲关失败了。
由此,悲风祖师才想为她挑选一位好道侣,助她修炼。
李宝儿和她正是珠联璧合。
送走了欧阳子,江临渊在疲倦之后只觉得又要睡过去。
但他心里有事,却还强撑着看向了床头的雕窗之外。
“……有人在吗?”
“小将在。”
一声轻笑如春柳抚水,他果然在半敞的窗外看到了蝉玉的魔影。
“祖上——”
临湖的湖面波光鳞鳞,远岸上是佑圣观前观的楼阁。
蝉玉的翠绿裙边如荷叶在水面舒展,笑颜如初夏荷尖。
她在窗外施礼道:
“祖上有何吩咐,今日是小将轮值听候差遣——”
看到他面无表情的脸后,蝉玉机灵地又改了口笑着,
“江仙师,恭喜仙师突破到了炼虚顶峰。但凡修行者,在炼虚期时都性情易变,刚才那盏松子露你看来是不喜欢用的。下一回换一种仙露就好了。”
“……”
比起刚才欧阳子说起,他和法相公子的仙魔之战在剑仙们看来是他和骊山魔尊的斗法,江临渊更震惊不安的还是他的口味大变。
他刚才服丹时,吃了一盏十多年很喜欢的青城松子露。
居然食不下咽。
而且连蝉玉也能看出来了。
难怪刚才欧阳子离去前还对他笑道:
“切记不要焦躁,换胎换骨也不是一件轻松小事。”
因为炼虚顶峰的变化太剧烈,这一境界才是最容易功败垂成。
万一引来雷劫就是神魂俱灭。
“李仙子是在筑基吗?”
江临渊唤魔将出来,突然又问李暮雨的情况。
李师妹闭关不出虽说是在筑基,但他担心——她会不会生他的气了?
她辛苦修好了玉齿剑,全都是为了帮他。
他还记得法相胸口上的那一道旧剑伤。
但他江临渊在斗法时,最后那一剑却没有能杀死法相。
……
“尊上——!”
佑圣观为了江临渊的伤势忙乱了一个月,长安城蓬莱仙宫中亦是如此。
法相的魂体刚一回到身体里,他的胸口裂出一道剑伤,重伤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