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一脸央求地牵着李暮雨的手,努力暗示她千万不要问,他以后解释给她听。
然而越是如此,旁边的兰珠越是掩嘴笑了个不停,李暮雨更是生气,兰珠的小眼神看着江临渊时,露出的神情分明是:
江师弟你很受欢迎,喜欢你的女孩子真多。
兰珠很是善解人意,在李暮雨要气炸的时候,她连忙开口道:
“江师弟,祖师还在等着,我们快走吧。下回再和李师妹说话。”
说罢,她转身就向山岭下走去,江临渊迟疑不动,眼睛只望着李西发。
他怎么可能把她一个人留在了这里?
李暮雨这时却看到了旁边山岭上站着一个博冠长袍的峨嵋道人。
他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长相平常和程谦等人同辈的模样,但她居然从来没有见过他。
“那是峨嵋祖师的三弟子,浮游子道长。”
兰珠笑着看了看江临渊,“可以走了吧?”
江临渊顿时脸红,连忙点头,他一边随她下岭一面又回头欢喜地看了李暮雨一眼。
她果然也转移了注意力,一脸惊喜
浮游子就是李宝儿的三师兄,是她想拜为师父的峨嵋道长。
虽然她决定要去南海海眼了,她还是小心拍干净身上的草根,抚平了睡乱的关发,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对面岭上。
然后她发现她太讲礼数打理得太干净了,实在对师长不太恭敬。
还在半空中,这位师长全身一股古怪的辣气就熏得她两目泪流。
长得很年轻其实已经一百五十多岁的浮游子博冠歪斜,月白宽袍上处处都是污迹,他体型瘦小,面如女子,宽大的仙衣飘飘渺渺,远看像守拙抱朴的前辈高人。
飞近一看,李暮雨不恭敬地想着他瘦得像是风吹就要倒的美人灯。
而且他实在是太脏了。
李暮雨坚持着继续前进。
浮道子道长这一身古怪辣气尽管很臭,那但也是他久驻北海冰底雪窑时染上的。
那可是六大绝境之一的仙气。
她按下云头,在十步外一边迎风流泪一边恭敬紧张地向他施礼道:
“小女……晚辈李暮雨恭迎道长回返道宫。”
浮游子在北海雪窑炼丹,已经三十年没有回来。
因为他瘦脸上居然肤质白透,眉目如画,眯眼打量她时看起来居然给她媚眼如丝的错沉,不愧他当年初下山时“妖道人”之称。
她心中一跳,马上就觉得:
这弥漫整个山头的臭气那一定是前辈高人炼丹时的各种药材之气。
混杂起来其实应该很香,她应该多嗅嗅才能体会到其中的高妙境界。
要知道,她在下院田庄看到了他没写完的半本丹书,这位妖道长的宏图大志是要重新炼出早已经失传的西王母不死药。
仅是看到他在书中写下的各种失败药方,她就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
然而浮游子眯着细长眼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把她吓了一跳,他的眼光先看向了远去的江临渊。
他点头微笑道:
“那就是悲风祖师为蓝师侄挑选的道侣?清山道友运气绝纱,居然让他找到了天生魔修?”
……
原来浮游子在北海之底蹲了三十年,压根不知道好友清山已经叛出道门,自称尊者。
她从山岭走下来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混乱。
她早就看出来蓝玉暖和江临渊之间的关系很不一样。
但江临渊是蓝玉暖教导入道的,喜欢蓝玉暖的师兄们又那样多,她根本没想到过蓝玉暖和江临渊会作道侣。
蓝玉暖喜欢江临渊?
她绞尽脑汁地回想着,直到看到陷坑洞时,她知道暂时不能想这件事了。
她内心忐忑却是毫不迟疑地直接向陷坑洞飞了过去。
她回到了后洞,在梅影小筑里等着林锟,想起了浮游子刚才和她的对话。
几番丹学、符法的对答后,浮游子又问了几个药方考较她,意外之后似乎对她这个半妖徒弟很满意。
然而她小声说了她不能继续修炼,要去南海海眼的事。
身为北海雪窑的长驻人口,浮游子很是欣赏地点了头后,突然问道:
“你害怕什么呢?”
她微愣,回视于他。
“你害怕什么,不敢面对什么,才会要冒着身魂无归的风险去南海海眼?”
阴柔邋遢的浮游子微微笑着,
“至刚者至柔,至阴者至阳。你独自一人在下院有没有好好研读本门的《道德经》呢?小师弟虽然天资卓越,但道宫里的经书都是由与祖师同辈的师叔们来讲解,你平常是不太能听到的吧?”
她迟疑地点着头。
李宝儿虽然也为她讲经书,但她都当是识字而已,平常大部分时间还是在练习符法、丹法和道气修炼。
“燕娘……”
林锟匆匆从前洞赶了回来。
看到她毫发无伤地坐在了房间里,他脸上的神色明显放松了下来,李暮雨也看得出,他是真的很担心。
“岛主。”
她站起迎了上去,“岛主,我……我想回峨嵋了。”
林锟只要不听她闹着要去海眼,就算她要回峨嵋也觉得是好事。
他牵着她的手,一起坐在了玉榻上,苦笑哄着道:
“上回我脾气不大好,吓到你了?以后我不会如此了。你回去住几日也好。在地宫里有没有害怕?”
她被他抱在了怀里,感觉到他对燕娘的关爱。
他只当是燕娘要回娘家住几日一般。
他的含笑诧异中,她从法袋里拿出了那只海眼水的小瓶,又取了两片龙鳞在手,羞涩地送到了他的面前,小声道:
“……龙鳞是我在地宫里看到的。求岛主不要嫌弃。”
她在地宫里被阴兵追得四处逃窜,倒让她在几处魔修逃走的宫室里白捡到了一些法宝。
其中就有两片龙鳞。
林锟自然不在意这些法宝,只是奇怪她怎么突然想通了不去南海海眼冒险,他收了龙鳞和玉瓶放在了一边,伸手去抬起她的脸。
“怎么了?在地宫里遇上什么事了?”
她摇了摇头,又握住了他的手。
林锟眼神微闪,她慢慢把他的手推开了些,才鼓足了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