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师兄……”
身后寂静了一会儿后,一双温柔的小手从身后轻轻搂住了他的腰,法相没理会。
他咕咚吞了几口玉露美酒,烦恼着今晚还是叫那萧魔将来一起修炼鼎炉魔功。
免得五台宗的旧师门万一知道他进了皇宫做了武太后的情人,那些老和尚一个想不开就要杀进宫来让他好看。
想起这些性命交关的事,他也懒得去管身后这小嬉子叫着江师兄到底是在叫谁。
骊山魔尊前几日提了让他改姓江氏,直接假冒他人去青城后山窃取魔剑的事。
他压根没听进去,本还以为这小嬉子是那老魔修送过来讨好劝说他的。
“去唤萧女史来——”
他烦恼地挥手,让她滚蛋。
没料到小嬉子居然一心巴结讨好他,她靠上来柔柔细细轻轻吻在了他的脸上,又在他耳边呢喃着道:
“江师兄,你别睁眼,我变戏法儿给你看,你不要生气了。”
她的纤手蒙上了他的双眼,把他推到了房中央。
在他不耐烦地推开她的时候,却推了个空,突然眼前一亮。
整间大殿里五彩霞光绽放,匹练般一道霞光如仙子飞袖将殿门冲开,门开处露台见月。
一座座人首蛇身的五彩光门次第敞开,在飞雪中步步高升,直通向了云后的月宫之上。
“……”
这幻影戏倒也难得,他难免多看了两眼。
突见月宫中有一只玉兔沿桥奔来,灵动间竟然不像是幻影一般,顿时叫他吓了一跳。
好在那玉兔跑近,渐渐变大成人,那小嬉子就在这天阶月桥之上,甩袖欢笑而飞,扑入了他的怀中。
“我是嫦峨仙子宫里的小兔子,仙子让我来问一问,公子你为什么不高兴?”
他失笑间,一把抱住了扑来的她。
“没有筑基的三流法力,只会这些装神弄鬼的事,”
他哈哈大笑着,
“怎么刚才在正殿上没见你出来变这戏法——”
武太后必定重重有赏。
虹桥乍亮,他怀中少女的身影化成无数彩蝶飞开。
他怀中一空,吃惊时不自禁伸手一抓,掌中一只彩蝶竟然也是一枚小小的图符。
它振翅飞了起来,在他眼前盘旋起舞,一时间无数彩蝶飞来,又在他面前凑成了一张少女的笑脸。
他忍不住再一次大笑了起来,挥手让那些彩蝶飞了开来。
满殿的斑斓中,那小嬉子的身影化成一只只玉兔,在他身前身后或奔或卧,可爱机灵,不知道到底哪一只是她?
他哪里有功夫去陪她捉迷藏。
“出来,我不生气了,你出来陪我——”
他仰头把手中的玉露喝光,咣啷一声终于丢下了铜酒壶,笑着坐倒在了几前长榻上。
四面殿门紧闭,殿内暖香如春。
可爱的小兔子们跑着跑着消失了踪影,蝴蝶翩翩聚集到了他的身边,渐斩有了人形。
长榻后光华流动,她果然现身出来,又一次从身后抱住了他。
她柔*软揽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道:
“江师兄,下个月我陪你一起去参加剑会吧。”
“……我可不是为了这件小事生气。”
他见得这小丫头用心讨好,便也愿意当她是个解闷的可心玩艺儿。顺随让她去给骊山老魔尊传几句话,自己以后也能过得舒坦些。
他搂了她同坐在了榻上,消了刚才的憋气,埋怨道:
“你我都是外门弟子出身,只会画一些破妖破魔的无用法术。要是不能进内门,就是无缘仙佛之道。咱们不学着叶法善他们这些外姓到这宫里来弄个供奉的官位,难道还要去喝西北风?听说姜子牙当年下山应劫享人间富贵的时候,在外面做些小买卖他连老婆都养不活——你说我这话在不在理?五台宗那些老和尚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真是吃斋吃出了毛病!”
李暮雨咯咯直笑,渐渐有了疑惑,迟疑撒娇道:
“江师兄,你是听叶师妹说的那些话所以想下山做供奉吗?我们还是一起修仙吧……”
“老头子们都不让我回去了,我还修什么佛成什么仙——”
他早看出了这小丫头的来历。
她那上不了台盘的法力,手里几张破符,她八成和他一样也是学过几天法术的仙、佛家的外门弟子、又或是外姓护法人家不得宠的子弟,甚或是无门无派的散仙传人。
长安城中最多这类无缘长生又不甘隐逸一生的三流术士。
个个想进宫求一个供奉官位。
“多亏咱们还有老天给了一副好相貌,这才终于进了宫,武太后她虽然精明厉害,但对身边喜欢的人大方得很,再说了我做了总供奉难道不是给他们五台宗增光添彩——”
他一个劲地吐着谋生不易的苦水,说着要安享富贵,让骊山魔修们少管闲事。
李暮雨彻底听出了不对劲。
她看着他衣衫上还没有完全消淡去的五彩图符,先确定他绝不可能是个变成江临渊模样的魔修,她面上带着僵硬的笑,十指伸长,轻抚着他的脸庞。
肌肤温暖,他也不可能是个阴兵。
她仔细辨认着他的眉目,一笔一划都是江临渊,只有眼中光彩确实不太像。
但江师兄有时候入魔时,眼光很凶很厉害,完全不像他自己。
她不能马上就断定眼前的人不是江师兄。
法相开始骂骊山魔尊,埋怨这老头非要说他是西昆仑魔祖,非要跟着他教他鼎炉魔功。
“祸害普通女孩子,我怎么做得出来?我也讲个两厢情愿——”
李暮雨默默听着,纤纤十指从他的发髻划到了他的嘴唇,他的下巴。
她仔细辨认着他颈脖下的皮肤。
他半敞开的真红绣衫下是宽阔结实的大半胸膛,她抚上去时有如包了丝绒的硬玉琥珀。
完全没有妖怪变幻留下来的羽毛、鳞片之类。
就算是林锟或是碧游公子,她都可以在颈后、耳下、胸口这些小地方看出他们的原形。
“小档妇……”
他低笑着在她耳边絮语,呼吸中带着些灼热的酒香,抚在了她的耳垂上。
她充耳不闻地板着一张脸,想了想,伸手去解开他的玉挎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