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秦闻希面朝着他侧坐着欲言又止,秦视夷急忙开口说话,他的语气中充满着不耐烦:“哎呀,老二啊,吕伯玉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我......”
可他话还没说完,秦闻希就用更洪亮的声音打断了他。
秦闻希说:“大哥,你上次输了我一袋金子,可还记得?”
秦视夷先是一愣,原来秦闻希并不想和他说吕伯玉的;继而不解,秦闻希为何突然说起上次他们俩打赌的事情?
“记得啊,这我当然记得。你我二人打赌,赌张梓桥还有他爹会是怎样的人,来了秦家后会有怎样的表现,你说他爹一定会对我猛拍马屁,可我觉得他不会如此,结果是我输了,呵呵,没想到老二你看人还挺准呢。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了?”
秦闻希咂咂嘴,把一片茶叶吐进茶杯中,目视着大门的方向:“我在凡俗世界中混迹多年,这种只认一不认二的人,倒也见的多了。老大,不如我们在打个赌如何啊?”
秦视夷扭转头来,与秦闻希的目光对视着:“赌什么?人还是事?”
“赌人。”
“何人?”
“吕伯玉!”
“......”秦视夷脸颊的肌肉耸动了几下,然后沉沉的问:“你要和我,赌什么?”
“就赌他今日所说的,并不是全部实情。”秦闻希不紧不慢的说着,眼中精光大盛:“我不认为他今天说的有假,我只是单纯的认为,他还有所隐瞒......怎么样,老大,你与我赌还是不赌?”
秦视夷并未说话,而是收回目光,重新闭目躺在靠背上,任凭秦闻希咄咄逼人的目光在他身上紧盯不放,半晌,秦视夷才慵懒的张了张嘴:“老二,我实在是乏得很,今日就这样吧......”
秦闻希又坐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起身离去了,只剩下曹夫人还陪在丈夫身边。曹夫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动静,整个人低垂着脑袋,额头的发丝挡住了她的眼睛,只有下半张脸还被珠光照射着......
大厅里一片死寂,他们夫妻二人就这么坐着,一直坐到有微弱的天光从大门处透进来,阳光与烛光彼此呼应,驱散了大殿中绝大部分的黑暗,但还是有一小块阴影,是它们谁都照射不到的地方......
“夫人啊,你们当年做的,太绝了......”秦视夷突然说话了,他的声音似幽灵一般,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
秦百峰上有一条土路,从秦家西门延伸出来,笔直的通向善德庐。善德庐是秦家重要的一处外宅,其作用主要是医治秦家的伤员病员,善德庐的主人名叫仲善,凭借一手高超的炼丹术和精妙的医术成为了秦家长老之一,尽管他的修为并不怎么样。
王古阳走在这条土路上,看着路两旁的积雪逐渐变得透明,然后把这条路搅合的泥泞,他满是顾虑的心情也变得大好。
顾虑是因为今天,一大早的他就被叫去秦家正殿了,他在两位家主和众多长老的注视下又一次摸上了图腾柱,不过这一次,图腾柱亮起了墨绿的光,这光让秦家人连连咂舌。
王古阳的修为,只差一步,就能凝结金丹了。
当然,他也少不了被抓着盘问一番,问他第一次的时候为什么图腾柱没有反应。这王古阳哪知道啊,他就算知道也不能说啊,于是他装疯卖傻,一问三不知,幸好有二家主在一旁解围,他才不至于下不来台。
顺利通过秦家的审问后,曹夫人又把他抓着不放了。
曹夫人对他是苦口婆心的一顿劝导,让他现在立刻改换门庭,不要跟着仲善去修炼,以免耽误了他这么好的天赋。
当然,最终曹夫人也没有说动他,王古阳依然坚持自己最初的选择,可是曹夫人并不死心,临走时还咬牙切齿的对王古阳说:这事儿没完呢!
王古阳想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曹夫人,被自己逼的面目狰狞就忍不住发笑,可他随即联想到,自己恐怕是被曹夫人惦记上了,也不知道曹夫人今后会对他做什么,万一穿个小鞋可就有他受得了。
王古阳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于是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尽量离曹夫人远一点!
而令他心情大好的,则是今日上午的天气,常年积雪的秦百峰,居然出了大太阳了,阳光温暖和煦,照的王古阳身子暖烘烘的,自从离开漠北后,王古阳几乎就没见过这么好的太阳,今日有幸得见,仿佛自己和家乡又有了一丝牵挂,心情自然变得愉悦了。
王古阳哼着小曲儿,蹦蹦跳跳的沿着土路前行,全然不顾裤腿上裹满了厚重的泥巴,他转了几个弯,跨过一条竹板吊桥,来到了一排齐腰的篱笆墙外面。
这一排篱笆墙也是用竹子做成的,中间有一扇两人宽的竹门,上面挂着竹制的匾,匾上端端正正的斜着三个字:“善德庐!”
王古阳的眼睛越过篱笆墙,直接欣赏到墙内的风景,眼中所见的景色让他忍不住连连赞叹:
只见竹门后正对着一条入户的小路,是由石板镶嵌而成的,石板一块接着一块,左右交替的铺在地上,一直通向院子中三座环形围绕的竹屋处。
这三座竹屋,墙和顶都是用竹子做的,看着好像有些漏风。竹屋周围被密密麻麻的花草包围,五颜六色,炫彩缤纷,看得人眼睛都要昏了,花草之间蝶舞蜂飞,一动一静之中呈现出一派生机盎然。
这里的风光,与秦家的冰天雪地全然不同,王古阳在门外伫立良久,一时竟忘了他来这里的目的。
“那门没锁,一推就开,你自己进来吧,我手里有活,就不到门口迎接你了!”院子内传来仲善的声音,把王古阳的魂儿唤了回来,王古阳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小碎步跑到竹门前,伸出两手,吱吱呀呀的推开了这一扇竹门。
他在门外跺了跺脚,震掉已经干枯的泥块,这才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善德庐,身后的竹门缓慢闭合,一阵阵的香气扑鼻而来,王古阳左右跨步,踩着石板前进,一块一块的走向深处。
王古阳闭眼陶醉在花香中,贪婪的呼吸着香气,心细的他发现,每走几步,他所闻到的香气就会变得不同......
王古阳一直走到竹屋处,脚下的触感变成了软而韧的竹,他这才睁开了眼睛,看见一尊丹炉正坐在正中央,仲善长老盘腿坐在丹炉旁边,手里拿着蒲扇不停地朝丹炉扇着风。
仲善长老全神贯注,根本无暇顾及王古阳,任凭他站在门口处,王古阳也不敢上前打扰,只好垂手而立,默默的等着......
丹炉中的火苗剧烈的闪动,时不时地印在仲善的脸上乱跳,豆大的汗珠布满了仲善的脸庞,他脸上的肥肉在颤抖时会有意无意的把汗珠抖落到地上......
尽管如此,他手中的蒲扇还是没有对着自己扇上一下,始终保持着一个节奏给丹炉送去清风,终于,仲善眼眶睁大,大喊:“来了!”
只见他语出身动,猛地朝前跪起身子,手中的蒲扇向后拉,拉至极远处后使劲儿的朝着丹炉横扇,接着又拉回,又扇去,速度极快,看的王古阳眼花缭乱,如此反复数次,终于把丹炉中的火焰给熄灭了。
仲善喘着粗气,颤巍巍的站起身,王古阳急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搀扶着他走到丹炉旁。仲善一掌拍开炉顶,从里面吸出一堆圆溜溜的丹药,王古阳细看之下,这一炉之中竟然有三种不同颜色的丹药。
仲善从身后拿过三个葫芦,把丹药灌进葫芦里存放,一面向王古阳介绍:“这个褐色的是筑基丹,你知道的,这个最简单,此次炼了八十一颗;
棕色的这种叫凝气丹,能帮助修者快速凝聚灵气,它相对难炼一些,这次只有七十二颗;
最后红色的这种叫固本丹,主要作用是帮助我们打牢基础,对经脉、气海和丹田都有很大的帮助,一般在功法突破前夕服用,固本丹在这三种丹药中最难,只有三十六颗,嗯......有点少了!”
仲善将丹药装好,把葫芦挂在墙壁上,分别留了一颗凝气丹和固本丹,并将它们递到王古阳面前:“这两颗给你,你留好,什么时候需要服用我会跟你说的。”
王古阳惶恐着不敢接过丹药,仲善则直接抓过王古阳的手,把丹药按在他的手心里:“别墨迹,给你你就拿着,秦家弟子都有资格服用这些,这是早晚的事儿,你只不过是提前拿到它们而已,收着吧......哎,也不知怎么了,家主最近要丹药的量是越来越大了!”
仲善捶了捶自己的腰,抬头看着比他还高一点的王古阳,眼神渐渐地深邃:“我很意外,这么多年了,从未有人选择过我,甚至于那些在斗法中失败但我却看中的孩子,最后都会千方百计的改投他人门下,呵呵呵,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还会主动选择我这里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