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风波过后,老高再也没来找过古阳他们的麻烦,听说他急火攻心病了一场,但经过治疗也痊愈了。
事后回想,王古阳没有很怨恨他了,因为他觉得这次事情最可恨的不是老高,而是徐晓慧。
他并非不想报复徐晓慧,而是天燕在他面前说了情。
天燕说就当做认清了一个人,以后不来往就是,念在曾经的情分上饶她一次,王古阳答应了妹妹的请求,所以他只是飞了块板子警告了徐晓慧,那块板子正是老高用来封侧门的木板。
后来他们和徐晓慧也曾在街上迎面遇到过,但王古阳和天燕都当做不认识她,与她擦肩而过。
只有天栋会朝着她做个鬼脸,吐个口水,整的徐晓慧非常尴尬。
大家的生活又回到了波澜不惊的状态,王古阳每日照常早起习武,照常去余茶水买些东西,照常去书院等着见那个姑娘。
而偷拿出来的那个“乾”字黑木牌则被他悄悄地还了回去,不过,他非常喜爱这个稀奇的东西,所以在还回去之前,他自己偷偷做了个赝品。
赝品做的极为逼真,他自己都差点分不出真假,所以在假的木牌背面轻轻地弄了个细小的划痕。
不知不觉,已过月余,王古阳每天早上变着花样的给王晶带吃的东西,二人也经常会在书院交流几句,但两人的关系一直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这一日,王古阳正和武强,文举一起在书院听讲,武强和文举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先生的身上,王古阳却将目光看向其他地方。
正当他看着前方的背影发呆的时候,武强传了一张字条过来。
王古阳将字条摊开来看,上面整整齐齐的写着两行小字:“城主府昨日来信,说去秦家的事情基本都商量好了,预计今年年关一过,我们就要动身,你现在如何抉择?”
王古阳看着字条,沉默不语。
半晌,他和文举换了个位置,挨着武强坐下,悄悄的说:“昨日我爹也提及此事,问我如何打算,我不敢跟他说我是为了姑娘才这样纠结的,他要知道了非得揍死我。我现在还不能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这样不是办法呀,你说你要为了她努力争取一下,这已经一个多月了呀,到底什么结果?你也不去问,她也不来说,这般拖下去,万一等年关过了,你们之间也没有缘分,这不是两头都耽误了呀,你还是加快进度吧。”
“我也想加快,可如何做?她每天离开书院就直接回家,我又不敢跟着去。
一来怕她厌恶我,二来我若是回家晚了免不了一顿惩罚,我就只有在书院才能见到她的面。
可在这个地方,她只听先生讲,不听我讲啊,我和她说不上几句话。想去她家里找她吧,又没有借口下拜贴,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你说,我能怎么办?”王古阳一肚子苦水,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激动了些。
武强听他这么说,也不再搭话,只是望着台上的先生,也看不出他是在认真听讲还是另有所思。
待到日头西斜,合川书院一日的讲课也结束了,武强收拾好东西,对古阳和文举说有些事情,要先行一步。
他没等二人回话,就急匆匆的先走了。
“文举,你哥有啥急事啊,都不等你?”
文举摸摸脑袋,“不知道啊,没听他说起过,第一次见他这样,还瞒着我俩,古怪的很。嘿嘿,莫不是和你一样,有喜欢的姑娘,去表白了?”
“他?他的心里只有圣贤书,哪有美丽的姑娘?”
“嘿嘿,那倒也是,不管他了,他这么大个人总不会走丢,我俩去哪?去余茶水坐坐不?”
“唉,算了,今日不去了,我心里烦得很,回家了,改日再去吧。”
王古阳想起方才同武强的对话,心情瞬间低落了,他站起身,拍了拍文举的肩膀,朝外走去。
张文举感到非常的莫名其妙:“这一个两个的,哪来的那么多心思,屁大点人儿,感觉比山长的年纪都大。”
王古阳出了书院,意兴阑珊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脑子里王晶、张家兄弟和城主的影子争着抢着往出来冒,乱哄哄的没个头绪,他感觉自己的脑子现在比当初老高的院子还要乱。
“我真想把老高放进我的脑子里,请他帮我整理整理。”王古阳自言自语。
突然,他看到了一个人,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王晶独自一人拐进了一个胡同,这让他欣喜异常,他快步追上去,想着终于有机会能单独与王晶说说话,说不定还能送她回家。
可还没走几步,就看到王晶身后有一个少年,跟着王晶一起进了胡同。
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张武强。
王古阳放慢了脚步,一丝疑虑浮上心头:“不对啊,王晶今日为何没有回家,武强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知道自己喜欢的姑娘和自己的好兄弟同时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言意味着什么。
“他们这样一前一后的钻进同一个胡同,是因为巧合买还是因为彼此有约?
若是巧合就算了,可若是相约至此的,那他二人之间有什么事情?不行,我一定要弄个明白。”
王古阳心里这般想着,脚下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步伐,朝着那个胡同走去。
他没有意识到,就算二人相遇纯属巧合,他也一定会跟上去,亲自确认一下才会安心。
“如果他俩是约好在此会面的,那他们要说些什么呢?又会是谁约底谁?武强是知道我喜欢王晶的,可王晶知不知道武强是我的好兄弟呢?
她应该不知道的,毕竟我没有说过,也不会有其他人向她提及此事吧。
不,她应该是知道的,我与武强、文举走得这么近,关系这么好,是个傻子也能看出看吧。
他二人难道是相约难道是为了探讨书院讲授的只是?
不可能,如果是这样,何不约在书院呢?既然约在这样的地方,那他们肯定是不想被其他人只晓的……
至少,不想被我只晓。
莫非,真的被文举说中了,武强几日急匆匆的离开,是去找心上人表白去了,而他的心上人也是王晶?
很有可能啊,王晶这么出众,是个男的都会迷上他吧,武强虽是我的兄弟,哼哼,但他毕竟也只是个普通的男人啊!”
王古阳越想越远,越陷越深,脚下的步伐越走越快,他不受控的握起了拳头,气息又深又沉。他亦不知道,此刻的自己,面色已经变得十分阴沉可怕。
王古阳大步走到胡同口,正准备进入胡同,忽然一个闪身,躲在了墙后面。
王晶和武强,就在前方不远处站着,从入口到他们站着的地方,中间没有可以藏身之处。
王古阳只好躲在入口旁偷听,他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将意识落在二人身上,生怕错过他俩说的任何一句话。
“我说了,这和我无关。”王晶靠在墙上,冷着脸说。
“你知不知道古阳喜欢你呀?”张武强微笑着问。
王晶扭过脸去,看向斜上方的屋檐,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而张武强也不逼迫她,就站在对面,一直看着她。
终于,王晶受不了这种无声的压力,低下头来,缓缓地吐出两个字:“知道。”
“王古阳也向你表白过呀,你没有答应他,也没有彻底拒绝他,可对呀?”
“对。”
张武强收敛笑容,认真的说:“这就是了呀,如果你不知他喜欢你,或者他向你表白你给了他坚定地结果,那不管他怎么做,哪怕是为情所困投河自尽,都和你无关了,可是现在,他生活的重心都在你身上了呀,你如果不喜欢他,就亲口告诉他呀,让他不要再纠缠你,也不要再浪费他的时间了呀。”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我怎么就浪费他时间了?他喜欢我是他的事情,我也不讨厌他,把他当做朋友一般,有错吗?他每日送早饭与我,我都记着,可我现在要照顾爷爷分不开身,等日后宽松些,我一定会还他的。”
“哦?你知道是他送的呀?他怕人发现,每次都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运气功力,快速闪过去的,我们都很难看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哼,这有何难,虽然他功夫不错,每次都看不清他的影子,但是,他离开后,空气中都会留下一股气味。”
王晶目光看向旁边,面颊微红:“他那么爱出汗,所以他身上的味道,还是很容易辨认的。”
武强大笑:“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呀,这个小子,做梦也想不到是他的汗臭味出卖了他。”
武强笑了一会儿,旋即觉得这样似乎不妥,于是停了下来,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个事情可千万别让他知道呀,不然,他肯定又要郁闷很长时间了。”
“我自然不会同他讲的,只要你能守住口就好了!”王晶冷笑。
“我说你浪费他的时间,你不乐意了呀。”武强微笑着问,看见王晶依旧冷着脸,不言不语,显然是默认了。
“好吧,那我就细细说给你听。”武强向前走了两步,压低了声音说。
“现在呀,我们兄弟面临着一个重大的抉择,我们有机会离开漠北,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而王古阳的境地和我们一样。
其实我跟文举已经想好了,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知道的呀,外面的世界比漠北精彩吧,我们不甘心一辈子留在这里。
可王古阳现在还做不了决定呀,因为他惦记着你,他怕离开漠北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呀,但是,如果你不能给他一个好的结果,而他又为了你放弃了这个机会,你说,他是不是浪费了时间呀?”
“还有这种事?”王晶睁大了眼睛,很是惊讶“我知道他喜欢我,但是,我没想到会......会......”
“所以呀,你对他的印象究竟是怎样的?”武强打断了王晶的话。
王晶想了一会,认真的说“他,挺好的,可是,真的有点......有点太胖了。”
“明白了,你不会接受他的,是吧。”
“我不知道。”
“哎,算了呀,反正还有几个月我们才会出发,这段时间我会再劝劝他,也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吧。”武强说完话,就不在停留,转身走出了胡同,看看了四周无人,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胡同里,那个少女背靠着墙低头不语,乌黑的秀发挡住了她半个脸庞,她低着头看着脚尖,她的脚尖在地上画着弧线,一遍一遍,不停的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