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医馆之后，疯狗的尸体还在桌上摆着，一进门就是浓郁的血腥气。
黄雁雁在看着小金取心的时候都没怎么害怕，这会却大呼小叫的绕着它跑进了后院。
“果然还是年轻啊，一条狗的尸体有什么好怕的？”
我小声嘟囔了两句，这大半夜的也没地方去处理疯狗的尸体，只能先给它涂抹了一些防腐的药物，然后暂时放进了厨房。
洗干净手之后，我在回卧室的路上还想想：个体间记忆传递的信息量会不会跟个体被吞食的重量有关？小金只吃了一颗心脏，他脑子里多出来的记忆，除了这条狗之外，就只有一个诡异的场景。这些信息，似乎太少了。
但我估摸着小金就算是完全清醒之后，也肯定不愿意再对疯狗下口了，这货在吃下那颗心脏之前，指定也没想到会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我到了卧室门口之后，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黄雁雁不见了。
“师父，给你留着门呢，你进来呀。”
我刚一想起这倒霉徒弟，她的声音就从卧室里传了出来，我这才明白她为什么一进医馆，就大呼小叫的跑后院来了。
敢情这小丫头跟我耍心机呢，就是想霸占我的卧室！
我气冲冲的把门推开，就看见黄雁雁已经躺在了我的床上，就穿了一个小吊带。而且这丫头似乎不会好好盖被子，给团成了一团抱在怀里，白皙粉嫩的手脚都在外面露着。
“师父~~我好多天没在床上睡过觉了，让我在你这儿睡一下好不好？我保证不会打呼噜。”
我在门口被气到浑身哆嗦，瞪了她一眼之后，重重的把门关上了。
“明天你就给我回家！”
我听着卧室里那副‘奸计得逞’的笑声，一个人回到了前厅。诊床上一躺，白大褂一裹，就这样凑活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黄雁雁叫醒了，小丫头畏畏缩缩的打量着我：“师父，被窝还热着呢，我给你暖了一晚上了。要不，您再回去睡会？”
我起身揉了揉酸疼的腰背，也不知道这倒霉徒弟是怎么过的，在这张诊椅上睡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也没见她抱怨过。
回了回神之后，我开始训斥她。
“睡什么睡？我先得去看看小金还活着吗？”
我捂着后腰回卧室换好了衣服回来，黄雁雁还在前厅老老实实的站着。
“师父，我陪你去。我知道哪儿有宠物店，咱们给小金买点好的狗粮。”
我一眼就看出来这丫头是想把昨天晚上的事儿翻篇儿，但我并不打算再让她得逞。
“你今天要去医院上班吗？”
黄雁雁摇了摇头，我冲她笑了笑：“那正好，你拿着昨天给你的那张字条，去调查一下留字的人是谁，正好也让我清静一天。”
我从她手里抢过来车钥匙就直接往外走，出了医馆，黄雁雁才追了出来。
“师父！我去哪儿调查啊？”
我已经窜上了车，最后冲她喊了一句：“随便，你爱去哪儿去哪儿，今天别再跟着我就行。”
丢下黄雁雁之后，果然是一身轻松，但又开始觉得身边总缺点什么似的。人呐，习惯真是太可怕了。
先去找了个超市买了一大堆面包饼干火腿肠之后，我就开车直奔小金那儿去了。这家伙平时吃的很讲究，都要自己做。但以他现在的状态，做饭肯定是不现实了。就算是给他带的这些速食，我都担心他把包装袋给吃了，
到了小金家之后，我刚一进门就看到了狼藉的场面。
桌上被掀翻了，沙发也被撕烂了，地上全是杂乱的物件，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那条疯狗的品种，也不是二哈啊？”
我四下找寻，很快也发现了地上一个被沙发套包裹着的人形轮廓。看到他的腹部还在有规律的起伏着，我也算是松了口气。
“小金子？金爷？哥？你还活着吗？”
我试探着往他跟前凑了凑，小金开始呜呜咽咽的，看样子是被缠住之后出不来了。
分清他的头脚之后，我就把脑袋那一端解开了，小金满嘴是血的惨状又吓了我一跳。
看到他脑袋旁边一条全是牙印的椅子腿之后，我也就都明白了。
叹了口气之后，我把买来的食物和水都放在他身边，怅然道：“这次你也确实是不容易，我就不拍照留念了，你自己好好过着，想吃啥就跟我说。”
小金这会的眼神看着还很清醒，我就试着跟他交流，但他一直盯着我看，又让我有点发毛。
“你，去把小孩带来吧。”小金的声音变得很沙哑，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不行，从他身上取几块肉来就行。”
我这才明白过来，他说的小孩是夏乐乐。
小金见我没有立马同意，又开始解释：“干脆就，一次到位吧，我想知道小孩脑海中的那段记忆。”
我开始犹豫，觉得这样可劲儿折腾小金不好，但他又是自愿的。
“把小孩带来！”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答应，小金突然嚎了一嗓子，然后就开始在地上翻滚，想要试着站起来。
“不行！你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吧，等你什么时候彻底清醒了再说！”
我又在门口看了小金半天，才转身离去。
刚才我可能是差点被骗了，小金用了一个理由，他想牺牲自己，知道完整的记忆。
但我一开始忽略了一点，肉莲最大的特性之一，就是会趋于完整。
现在的小金，已经成了‘个体’之一，甚至他自己都无法确定，自己是真的想要得到更多的记忆片段去梳理整件事情。还是说，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了肉莲的影响！
甚至于，我还想到了一种更可怕的可能性：现在的小金，还是他自己吗？
这也是我没有认真考量过的方向，夏乐乐第一次跟我见面的时候，那段古老的记忆是有思维的。疯狗也是一样，只是不能说人话来跟我交流。
我对于肉莲中的记忆对‘个体’的影响程度，无法做出判断。
简而言之，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吃过肉莲的‘个体’中，到底是谁的记忆和思维在占据主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