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带到一个场地,我恍惚间明白过来面前的场景。
无道身着法袍站在祭台之上,祭台周围都是被捆绑束缚的妖魔族人,正中央的台子上看起来像是几位妖魔族的领导,那一张张面孔让我无比熟悉,却愣是想不起他们的名字。
我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也明白过来无道之前说的他会护住我是指什么。
他是要用这些人的命来抵我一人的命。
可我为什么会这么悲伤?,就好像有什么在心中裂开,且呼之欲出。
我被施了法术,讲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无道将片片金光挥洒向场内人的身上。
我听到好多人痛呼,绝望呻吟。
祭台之上一让我备感亲切的女子忍着痛意,高声呼喊:“无道,你真是应了自己的名字,此生无道。千年前,你亲手磨灭丝弦,如今,你要亲手磨灭她最在意的族人。你真是可笑,即便你们仙山屠尽妖魔族人,妖魔星终究会在别处重聚,终有一人会帮我们报此一仇。
什么仙山,什么受人敬仰的大法师,你们受得起吗?尤其是你,无道,你就是仙山的一柄刀,一个傀儡。我真替你悲哀,是你亲手将所有的正义推翻,将世间大道颠覆。
我们虽生为妖魔,可我们心怀善意,不随意杀生,我们有何错?丝弦虽生为妖魔之星,可她一心护仙山,她又有何错?”
一字字一句句,都像是石头击打在心湖上,激起层层水花。
我眼角不知为何落下泪来,一股莫名力量汹涌而来,这感觉越来越强烈。
大长老看我这反应,好似很满意,甚至觉得还不够,高声催促了一声:“无道,该动手了!”
而后,我听到和尚轻叹一声:“阿茹姑姑。”
阿茹姑姑!
这声呼喊像是解开封印的闸门,一连串的记忆席卷进我的脑海。
“阿茹姑姑,无道师父说要带我去历练,要很久才能回来,要记得想我。”
“阿茹姑姑,阿弦最近总是想着无道师父,怎么办?”
“阿茹姑姑,我回来了,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跟无道师父表白了,可他说我是小孩子怎么办?”
“阿茹姑姑,我杀人了,我看到那么多人妖怪要伤害无道师父,就控制不住自己,我不想无道师父受伤,可大长老的脸色很不好。”
“阿茹姑姑,我又闯祸了,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量,为什么大长老要让无道师父除掉我,我明明救了很多仙山的长老和弟子。”
“小阿弦,这不是你的错,他们只是惧怕你的力量。阿茹姑姑相信你可以保护好自己,快走吧,永远不要回来,永远不要再相信仙山的人,包括无道。”
“小阿弦太强大了,他们想将你扼杀在摇篮里。小阿弦,不要再喜欢无道师父了,他护不住你的。快走吧,快走!”
“阿茹姑姑,我回来救你们了,阿弦要和妖魔族共生死。”
“丝弦,你不该回来。”
“无道师父,这是我的选择,这也是我对仙山最后的信任。”
可是我的信任好像给错了人,大长老屠杀了妖魔族一半的族人,我被无道送上了斩妖台。
族人的鲜血染红了我的眼睛,我甚至看到无道当众削落自己的头发。
无道,仙山继任尊主,无量冰禅子,浑身皆是金脉。
那一根根削落而下的金丝能织天地法器,那金丝融入金光于空中朝我袭来,而被困住的我,亲眼目睹大长老屠杀的场面。
千丝万缕的金光将我缠绕,碎片化的疼痛钻心噬肺。
我望着那个无论何时何地都冷俊不禁的人,心中只剩无尽的凄凉。
我再叫不出一声师父。
“为什么,无道,你说这世上以心换心,可这世道教给我的却恰恰相反。”
“无道!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
“为什么?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只因我们的血脉,便要屠杀我的族人,我不甘心。如果在让我再选一次,我一定不会再相信你。我会屠尽仙山,重改天地法则。”
我那时恍惚注意到无道似乎落下泪来,可那又如何。
无道你真假惺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