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桃夭是害怕和怀疑,程宁到底对苏氲是一个什么感情。
难道是把现在的苏氲,当成以前苏妃的替身。
不过,端看程宁肯在苏氲身上花这么多的心思,桃夭多少还是替苏氲感到放心和高兴的。
总不能因为自己的担忧,便阻拦他们,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好啦,我要先走了,等你封后大典那天,我肯定再来看你。”
桃夭来看过苏氲之后,又很快地跑了。
她还有不少事情要去办呢。
“也不知道忙些什么,就不能多陪我会。”
苏氲有些闷闷地暗自嘀咕。
但这话她没法跟其他人,只能心里暗中扎桃夭小人。
苏氲跟桃夭的关系,除了她们两人以外,只有逸风和睢先生是一知半解。
本来,苏氲还想再跟桃夭倾诉一番,也想听听桃夭和逸风现在到底如何了。
自从从新军营地回来后,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可是桃夭却跑得比青穆山上的野兔还要快。
这让苏氲着实不乐。
不过,苏氲的郁闷很快就被接下来的忙碌给冲淡了。
苏氲最近罕见地忙了起来。
既然苏贵妃封后一事已经达成了共识,那么礼部也就开始正式将此事提上了议事日程。
根据程宁的要求,封后大典要越快越好。
挑选好日子的工作,当然交给了太常所。
李太史令在观察异象一事上,表现得十分合程宁的心意。
程宁也就要求李太史令再挑选出几个好日子,和礼部好好商议后,再交由皇上亲自确定。
皇上对此次封后一事的重视,可以说是有目共睹。
所以各个参与此事的部门,也无一人敢懈怠。
礼部侍郎曲毅大人已经忙得像个陀螺一般,连歇下脚喝下水的工夫都快没有了。
生怕哪个地方出了纰漏,惹了皇上的不痛快。
因此,曲毅干脆把很多事项都做了几个备案,交由皇上和贵妃亲自挑选。
“这个……镶金龙凤绣滚边,跟这个镶金银丝龙凤绣,有什么区别?”
“这个带露荷叶型袖口……跟这个金色底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又……又是个什么鬼啊?”
苏氲有些崩溃了。
程宁美其名曰让贵妃自己做主。
然后曲毅就把这个服饰的备案全都找人递到了清音阁。
光看这些名字,苏氲就有点一个头两个大。
这又不比平日里,她看着衣服,哪个好看就挑哪个,这里面也没个实物。
难道要叫自己对着名字来猜吗?
她只好一边看,一边又叫灵儿去拿记录各种服饰的书籍过来对比。
“皇上就是会偷懒……”
苏氲愤愤地将那叠厚厚的小册子丢到了榻几上,揉了揉自己看得发酸的双眼。
看了这么久,光看了什么滚边要绣的花样。
她看得眼睛都要花掉了。
这后面还有厚厚一堆呢!
说不准又是什么裙裾要露出来的尺寸,衣领要绣的纹样,这这那那的。
这要看到什么时候才能看完?
“琴儿,谁惹你不高兴了?”
站在房门外,程宁就听到了苏贵妃的抱怨。
再看她小嘴微撅的模样,程宁还哪里猜不到原因。
“皇上,这些为什么要我自己看啊?”
罪魁祸首还敢这么无辜地出现,苏氲气哼哼地娇嗔。
让那些什么礼部官员、绣娘之类的挑一挑不就好了吗?
或是像朝服一样,按着皇后的形制,给自己量身定做一套,也就算了。
“朕这不是想着,这一辈子最隆重的仪式,得你来挑选自己合意的服饰吗?”
怎么挑个衣服,招来了她这么大怨气?
再一看那本厚厚小册子,程宁也忍不住笑出声。
这个曲毅还真够古板的。
这些什么鬼名称,又是镶金丝,又是镶金银丝,又是金底丝,又是红底丝,叫别人怎么挑?
光这一套礼服,就这么一大本,难怪琴儿看得叫苦不迭。
“罢了,朕把这册子拿回去,叫曲毅着人在册子上粘些样板,再给你挑。”
揉了揉苏贵妃哀怨的小脸,程宁将册子放了起来。
还是自己没抽空先检查一遍。
不然肯定不会让曲毅这么傻乎乎地把这册子交给苏贵妃。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这封后大典,不是应该有一套祖传的流程吗?”
祖传的……
程宁被逗笑了。
“总的章程可以说是固定不变的,但这些服饰和具体仪程,却是按各个皇帝皇后的喜好来定的。譬如前朝的真宗,据说颇为节俭,封后大典也不过是草草了事。”
真宗哪里是节俭……
一听程宁的说法,苏氲也理解了他弄得如此繁复的用心。
这位真宗的故事,苏氲也在闲书上看过。
所谓的节俭,不过是因为他不喜欢自己这位太后指定的皇后罢了。
又碍于太后的颜面,不得不册立她为皇后。
真宗所喜爱的,是当时的刘贵妃。
刘贵妃家世不显,得不到太后的喜爱和支持。
据说刘贵妃的封妃仪式,可比皇后的典礼还要隆重,弄得时人议论纷纷,也狠狠地伤了皇后及其家族的面子。
以至于后来,真宗病重的时候,皇后趁机命人害死了刘贵妃和她生的小皇子。
虽然皇后的亲子登上了帝位,但也无法掩住全部人的口,这段宫廷秘史,便一直流传于民间,引众人遐想。
还有不少宫廷爱情故事,都是根据这个史料改编的。
所以,一个皇帝如果真心爱重他的皇后,自然是不会随随便便地应付封后大典的。
像程宁这样事事用心,样样都要自己挑选的,更加是在向众人宣布,皇后对自己的重要性。
“皇上,谢谢。”
苏氲垂下头,靠在程宁肩上。
这个浑厚的肩膀,原来是这样的牢靠。
长长的睫毛隐藏住她内心的不安和感动。
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情。
谢谢你愿意包容我这么多的毛病。
也许是因为立后在即,苏氲反而比以往更多了一些心慌。
只有程宁来看她的时候,她才心里安定了一些。
“傻瓜,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有什么好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