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不去想这些了，眼下有你在我身边，我已经很满足了。”
程宁不想给苏氲增加心理负担，揉了揉她的脑袋。
两人静静地坐在小溪边，溪水倒映着两人的影子，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苏氲坐着坐着有些犯困起来。
她正昏昏欲睡的时候，听到程宁奇怪的疑问：
“这个时节怎么还有花？”
京中这个时节，花都要落光了。
只等冬天一到，那梅花才会开。
山中的温度比京中还要低，按道理花早就谢了才是。
苏氲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就在她睁眼的同时，不知道哪冒出来的一大片花，全都开放了。
这些花千姿百态，姿容秀美，还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芬芳。
若不是季节不对，倒是十分让人沉醉。
这些花的香气里，似乎有些什么？
苏氲仔细嗅了一下，发现这些花很不对劲。
“苏苏，该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莫非这些花的香气有什么毒素不成？
程宁拉起苏氲，就想赶紧跑。
“不是，就是有些奇怪……”
苏氲小心地拉着程宁走向那些花。
她分明感受到，这些花隐藏着一些很诱人的信息。
“是灵气！这些花瓣都是灵气凝聚而成的！”
苏氲仔细地分辨了之后，惊喜地喊起来。
自从进入了皇宫，她就很少能够修炼了。
一个是怕引人注意，另一个就是皇宫中灵气比青穆山要稀薄得多。
哪怕是这玉昆山上，灵气也远远不能跟青穆山相比。
程宁不懂什么灵不灵气的，只觉得闻了之后浑身很舒坦。
既然苏氲这么高兴，这灵气一定对身体没有坏处才是。
这些花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开在这里的。
“桃夭？”
桃夭干咳着从树枝上一跃而下。
“你反应还真是退步了不少。”
她悄悄地瞪了程宁一眼，又立刻摆出正经的脸色。
“这是……当时知道你要封后的时候，我和逸风去了一趟青穆山收集的。那时候想着，你以后肯定天天要待在皇宫里，那还怎么吸收灵气。就攒了这么些，也该够你用一段时间了。”
桃夭！
苏氲冲上前抱住了桃夭，趁没人看见，将自己的眼泪蹭在桃夭身上。
原来，上次桃夭来看自己，说她还有事要办，就是办这个事情。
她还以为，桃夭顾着去跟逸风谈情说爱，不关心自己了。
“好了好了，你怎么越来越爱哭了，净染上那些后宫女人的坏毛病。”
桃夭无奈地拍拍苏氲，同时再次光明正大地瞪了程宁一眼。
“我哪有哭……”
苏氲干脆抓起桃夭的袖子，在自己眼睛上胡乱抹了两下。
“桃夭，谢了。”
她们妖精之间的感情，程宁不懂。
不过桃夭显然是一片良苦用心，还为了苏氲四处奔忙。
程宁当然不会在意她瞪自己这种事。
程宁这么客气，桃夭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不过，她还是脸色不虞地看着程宁：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苏苏为了你，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你们皇帝老儿，咳，你们皇宫
里面，根本没有什么灵气可以让她修炼。光看这一年多，她的修为就止步不前……”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苏氲在桃夭身上蹭了几下。
桃夭这才愤愤地离去。
程宁看着苏氲微红的双眼，也许是自己把事情想得过于轻松了。
却不知道一个狐妖要在人间生存，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对你真好。”
程宁搂过苏氲。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跟桃夭一起修炼了。她比我修为深，比我早化人形。在青穆山上的日日夜夜里，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只有我们两个。
后来，我想下山，她放心不下，就跟着我一起来了人间。”
要认真算起来，自己跟桃夭在一起的时间，可能比程宁八辈子还要长。
为了不打击程宁，还是别说出这个事实了吧。
“……以后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带你到皇宫外面去，吸吸你那个什么，灵气。”
难怪那时候苏氲整天想要出宫呢。
苏氲惊喜地扭过头看着程宁。
“你不会骗我吧？”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要拉勾。”
上次苏氲出宫的时候，看到一个小男孩和小女孩拉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多大的人了……好吧，那就拉勾。”
远处的树上，桃夭听到这番对话，叹了一口气，还是离开了。
她不知道该不该放心。
到底程宁是一个凡人，而且……
逸风说自己瞎操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可是，苏苏对桃夭来说是不一样的，她不是其他人，而是自己能够睁眼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生物。
从那一天起，她们就注定要一起成长。
如果当年，苏苏没有一时兴起，要到人间体验人类的情感的话，她们今天又会在干什么呢？
什么是情？
什么是爱？
桃夭想起那个仙风道骨、惜字如金，唯有对着自己时，会说个不停，做各种表情的小道士，不由心乱如麻。
如果不是她现在想太多事情的话，就会发现那双眼睛隔着树丛，依旧默默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草地上两人看着这些灵花，并不知道其他人的心似百转。
“所以说，不论有多少人对你不好，可是，总会有人知道你的好，然后也对你好的。”
苏氲喃喃地说着绕口令似的话，一边闭着双眼吸收着灵气。
这是在安慰我吗？
程宁听着有些好笑。
人都说，皇帝是孤家寡人。
正所谓高处不胜寒。
在那个位置上，他还真没思考过，谁是真心对自己好，谁是假意。
现在看来，真心对自己好的人，果然没有几个。
眼前这个出现在自己生活里的狐妖，应当就是其中一个了吧。
原来，有人真心对自己好，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苏苏觉得……我好吗？”
“当然好呀。”
苏氲毫不犹疑地做出了肯定。
也许狐妖心中的好，跟别人心中的好皇帝有些不同吧。
明知道这算不得什么肯定，然而程宁心中还是既酸且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