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一切都会过去
阿爵2025-07-02 20:343,015

醒来时,看到那个黑发少年,坐在院子里的石阶上作画。手臂在画板上弯成好看的弧度,握笔的手修长而白皙,活动在纸上的手势优美。

  我静悄悄的在身后看着他魔法般的将这栋房子浓缩成一张A4大的画。

  罢笔之后,少年满意的笑,眼角微挑,黑色的眸,几分温和。

  我说:“你画的不赖。”

  唐尘似是吓了一跳,而后把画纸卷了起来,递给我道:“送你。”

  我不客气的接下,摊开画纸又看了一遍,说:“这个我先收着,要是哪天你出名了,说不定可以买个好价格。”

  唐尘撇了我一眼,声音里清爽而带着些无奈:“财奴一个。”

  我嘻嘻的笑。

  奶奶从火炉里出来,那个地方,火炉便是厨房。她的手里握着几个烤地薯,放在桌上,说:“趁热吃,香着呢!”

  我应了声“好”,唐尘收拾好工具,坐在桌上开吃起来,笑弯了好看的眉:“真香。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烤地薯。”

  我呼着热气道:“那是当然,外面卖的都不正宗。”

  奶奶在一旁给我们剥皮,一直说:“喜欢,奶奶明天再烤。”

  我点点头,笑说:“奶奶也吃。”

  我知道这位老人家她把我们当自己孩子那样供养着。就像6年前那般,也是这么对着顾彦,还有阿雪,还有我。

  ...........

  隔天,翻着自家屋子的杂物,意外翻出一段细水流长的日子。

  眼前一件红色的浣纱群,很小的时候父亲按照母亲的尺寸找人订做给我,我黯然失伤,我忘记了。

  唐尘看着我,问:“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事。”

  我默不作声的把裙子给洗了,挂在院子里,乘着风,缓缓晾干。

  我摸着裙子,柔软的感觉就像父亲的手,我呼了口气说:“和尚,帮我一个忙。左边的房间的床底下里有个箱子帮我拿出来好不好。”

  唐尘点头,进了屋子。

  我抱着裙子也往屋子里跑。

  ............

  我转着圈圈,红色的裙摆散落开来,问:“好看吗?”

  唐尘不眨眼的默默看着我,足足愣了十秒之后,嘴角微微上扬:“好看。”

  我微笑的捏了捏裙摆,看着他放在桌子上的牛皮箱子,轻轻开口:“你会化妆么?”

  不见回答,我抬头看着他,抿了嘴,神情带着难以相信亦夹着几丝为难,我小声说,有些别扭:“那个,我不会所以.....”

  唐尘挠了挠后脑勺:“顾小篱,你真是女中奇葩。”

  而后声音有些生硬:“我试试。”打开了箱子。

  镜子里映出我清瘦的脸,带着从母亲那里遗传来的江南女子的娇情。

  唐尘在身后研究着箱子里的化妆品,我说:“你都不问我为什么么?让你带我离开也是?”

  唐尘用头箍箍起我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滑的额头。手明显的顿了顿,而后把头发理了理顺,像是不经意的说,但是神情很认真:“我问你会说吗?”

  “不会。”我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吐字而出。

  他像是早已预料,说:“我就知道。”

  我不由苦笑起来,裙摆的指尖收了收紧,你又知道什么呢?

  他见不到我的苦涩,转身拿起眉笔,眉头越皱越紧,像是思考了很久,冲我道:“其他我还未研究好怎么弄,就画眉可以吗?”

  “可以。”我说。

  他下笔很轻,柔而缓,我在想他画画时下笔是不是也是这般的感觉。

  我看着他紧抿得嘴一点一点的拉成一条弧线,镜中一双变幻的新月眉,暗藏的眉线,像是花的枝蔓,流畅而婀娜。

  而后,他用皮筋将我的长发盘起,又别具用心的在后面将几楼缓缓落下。

  指尖缠上落下的长发,说:“是不是懂得画画的人都有一双巧手。”

  唐尘笑了笑:“其实,你可以直接说我手巧的。”

  我“切”了声:“自恋吧你。”

  他的笑越发浓重,突然,眼睛亮亮的说:“先别动,闭眼。”

  待我睁开眼睛,额间一株玫,那一抹红色,花瓣未开,芬芳暗藏,撩了人心。

  多年之后,当我学会化妆时,再画额头上那一株玫,却怎么也画不出那年的风韵。

  那样的美,注定稀少,仅此唯一。

  奶奶倚在门口,声音有些发抖,她唤了声:“阿雪。”

  奶奶念着母亲的名字,眼里的晶莹闪忽。

  我心一颤,心一下子下沉,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就连脚步也有些重,喉咙难受,说:“奶奶,我是阿篱。”

  奶奶的手有些抖:拨弄整齐我胸前的碎布:“人老了,没记性,是呢,是阿篱回来看顾彦了。”

  我点点头。拿起一件棉衣,对唐尘说:“走吧。”

  冬日的阳光苍白而无力,寒气弥漫着大地。

  杂草横生的山坡上,一株玫瑰顽强的生长在坟前,没有花,只有绿的叶,尖的刺。

  唐尘一路上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跟着我。

  我跪着坟前,拔着那些杂草,我对唐尘强颜笑了笑:“这下面睡着的是我爸爸,你也帮我拔一下好不好。”

  鼻子很酸,我自言自语着,:“爸,回来晚了,对不起。忘记了对不起,答应的事没做到,对不起.........”

  我在孤寂的坟前磕了磕头。起身脱下外套压着声音对唐尘说:“和尚,有些东西,我爸他现在看不到了,所以请你帮我好好看着。”

  唐尘看着我,抹去我眼角的半点泪光,眼里满是怜惜,声音里带着鼻音:“我会看着,代替他好好看着。”

  轻舒长袖,没有音乐,没有霓虹,有的只是稀疏的记忆,零碎的舞步,还有那一抹红色的浣纱。与在坟前随风摇戈的红玫瑰。

  “我的小阿篱,长大了也像妈妈一样做个舞者好不好?”

  “我的小阿篱,等长大了,就穿这身衣裳跳给爸爸看好不好?”

  “我的小阿篱,要记得快高长大。”

  “我的小阿篱,今天有没有开心的笑?”

  ......

  对不起,忘记了对不起,答应的事没做到,对不起。

  还有,爸,小阿篱很想你。

  那天晚上,已是深夜,我发了高烧,39度烧的我脑袋混混沌沌。

  半夜,我摇晃着身子,走到唐尘睡房间,门还未被我推开,头一沉,就倒了下去,生生把门撞开了。

  有人把我抱起来,喂了药,额头上的湿毛巾频繁的更换了几次。

  身子发烫,又黏黏糊糊的,我用手覆上自己的额头,毛巾已经不再,换而代之的全是薄薄的细汗。

  强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被唐尘抱着。

  唐尘拿下我额头的手,有些疲倦的开口,带着一丝不安:“你吓着我了。”

  我看着他眼下的一抹青色,他看来没睡着过,半响,我说:“我没事了。”

  我转头看着窗外,天还未亮,也有了鱼吐白之色。

  我撑着床边要起来,唐尘把我困得紧些:“你要去哪里,你该睡觉。”

  我摇头,开口,有气无力:“我要回房,你也该休息了。”

  唐尘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烧还未退尽。他把我放在床上,起身在床边湿了湿毛巾,擦干我脸上的汗,轻轻的说:“在这里睡,要不然我不放心。”

  我看着他,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帮我把被子捏了捏得不透风,他说:“快睡。”

  我翻了个身,对着墙,往里缩了缩,闷闷的说:“我分一半给你,你别碰我就好。”

  唐尘微微笑了笑,床下陷了些,我知道他睡了下来。

  良久,我问:“你睡了吗?”

  没有回应,我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睡过去了。

  我抓了抓紧被子,只露出眼睛,我说:“知道吗?我昨天可难受了,还有见到独孤爱那天也是,还有很多很多天都是。你不知道,6年了,我一直都不敢回到这里。我们明明三个人一起出去的,明明三个人一起的........”

  我知道他听不见,所以我才说,可是断断续续的,模模糊糊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憋在心里难受。

  “知道吗?他们都说我妈妈是荡妇,有了老公还跟别的男人跑了,他们也说我脏,是野孩子。哎,你要是知道了是不是也这么想。”

  “知道吗?我亲眼看着父母死在我面前,我知道那场车祸不是意外,可是妈妈说不可以恨,所以我不能恨对吧?”

  “嗯,那天你有没有看到独孤爱的伤口,她又被打了,如果我回到那个家,那她肯定不用受伤了,他啊!比起独孤爱更讨厌我呢!”

  “下雨了,喂,你上次看到过我的肩胛对吧,要是下暴雨的时候,哪里可痛了,以前伤着的时候,伤到了骨头,后来淋了雨,发炎了,所以漏下后遗症了。”

  窗外滴滴答答的雨滴打在窗户上,伴随着细碎的话在细小的房间里回荡。

  黑暗里一手覆上我的眼,滚烫的热流从他指缝间溢出,那手的主人悄悄的从后面吻着我的肩胛,他说:“都会过去的。”

  原来他醒着.......

  一切都会过去的。

  但是,擦掉眼泪很容易,却无法擦掉回忆。

  一切的一切,谁作孽的悲剧?

继续阅读:第五十章 他曈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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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的流氓系女友(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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