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最后一个学期,觉得每个人都像一个小“夸父”,每天每天追着时间赛跑,跑着追着,却赶不上的时间的流逝。
濒临段考,唐尘对我的功课要求得严,我委屈着,嘟嘴:“上吊也要喘口气啊!”
唐尘敲了我的脑袋,严厉了口气:“别浪费那个时间去自杀,乖乖的做题。”
我吐血,是谁说时间是生命来着。
我几乎日日同唐尘挨在一起,在别人异样的灼眼中一起吃饭,一起做题,一起晒太阳。班主任老头见我们,不免唠叨,可是成绩单摆在那里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挂在墙角的日历,撕了一页又一页,撕得我心都害怕起来。
白杨树问:“你害怕什么?”
我说:“白杨,我怕我考不上C大,我也怕自己考上C大,而唐尘考了F大,可是我希望他上F大,他那么喜欢金融,F大才是他最该去的地方。看,我多么矛盾。”
白杨树卷着身子滚到墙边,犹豫了会,懦懦开口:“篱笆,其实我也怕,你知道的,我比阿野大两岁,姐弟恋,这是在对我来说是高中里继唐尘之后最大的意外,我并没有多大勇气能够跟他走到最后。两年之差,当我考大学的时候,他还在高一里懵懂的念着书,当我大学生活过的风生水起的时候,他才拿起我曾经念烂的书雄心壮志的考大学,当我步入职场或喜或忧的时候,他会在大学里小日子过的滋润。他会追着我的路走多久,两年,五年,十年......两年之差,偏偏差了两年。”
她叹着气,不断的重复着:“偏偏差了两年.......”
我被她说得动情,我琢磨一番,安慰她说:“不怕,大不了你以后找个大你两岁的。”
她一个抱枕滚了下来:“呸,咒谁呢!”
我仅能表示非一般的无奈,好心没好报,唉.......三月末的时候,听闻老爷子去逝了,我黯然失伤,我到他灵堂上守了夜,应景的哭哑了嗓子。
就连我自己都知不道那泪水中到底有多少真又有多少假。
他至始至终是我外公,可我们从头到尾真的不怎么亲。
灵堂后头,有些闲人在嚼残言,诽谤着,老爷子是因为我的不孝被气得归天的。
我纠结得很,不过我也真的不孝,这是事实。
独孤爱凌人得很,就这么在灵堂上跪了一夜,一点儿眼泪都没有落下,只是脸色青得发紫,红唇咬得发白。
我说:“你是不是很难过?你难过就哭吧,反正大家都在哭。”
真的哭,装着哭,哭声连天。
独孤爱淡淡颔首看着我,愣了,而后笑了起来,却毫无生气:“阿篱,你难过吗?”
我突然想抱抱他,就像那些年她在挑高的铁门外抱着我一样,不是很有有力,却足够温暖的怀抱。
我说:“我会难过。”
她的笑容又荡开了些,苍白而无力那样缓慢的假装着掩去悲伤。
“是吗?那外公一定很高兴吧,你为他难过。”
我看着灵堂上的那黑色的相框,咬唇:“我不知道,他又不会说话。”
她看着那黑色相框,眼里亮了,碎了一地的琉璃光:“阿篱,外公他走的时候,都一直在想着你呢!明明我就他身边,他却句句念叨着你,你看你又把外公从我身边夺走了。就像带走母亲一样,阿篱,你还要带走我多少东西才善罢甘休?”
她逼问着,我抖了心:“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她从跪着的垫子上站了起来,跪了一夜,脚麻得几乎没有了知觉。几经摇晃,就要倒下。
我慌忙去扶,被她挥过来的手挡开。
“从以前开始,只要是我喜欢的东西,你都让着我,可是,为什么我爱着的东西,你都把它给夺走,母亲也是,外公也是,就连唐尘......这一次,我不会就这么让你拿走的,唐尘你绝对不能夺走,绝对不会让你夺走。”她说着,目光变成了寒冰,冻人。
我默默地看着她离开,脚本应麻到一松牙就会跌到,可她她走得那么坚持,跌到在那个逆光的方向,光残了我的双眼。
我讥讽的看着那黑色相框,笑了:“外公,真奇怪,怎么凡是对我好一点的人,都这么抢手。”
外面下起了春雨,湿淋淋的,滴在手上,冰冷冰冷的感觉。
那一天,我淋着雨回家。
生了病,发了烧,扁桃体复发了,情况比上次还严重,彻底说不出话来。
我枕在唐尘的腿上,咳嗽着。
他在上头皱眉,骂着我笨,明知下雨,还淋着跑回来。
我张了口,喉咙难受得说不出话,作罢,搂着他的腰睡了过去。
这一刻,至少心足够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