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正好,翠屏正在院子里浇花,嬷嬷说让她多种点花花草草,不要让这里总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翠屏心里嘀咕,冷宫嘛,死气沉沉才对,要是生机勃勃那不是明着告诉别人这里不一样吗?!
“小翠儿,”一声清脆的声响,翠屏抬起头来,便看见她家公主,穿着一身干净的青衣,背后是明媚的光芒,如一个意气奋发的少年郎,恍若天神降临一般,从墙头上跳了下来。她伸出手,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说道:“给你带的糕点。”
翠屏脸上一红,点了点头,手有些颤抖地接了过来,小声致谢。
璇玑揉了一下她的头,便进屋去见母亲了。
翠屏盯着那块糕点看了一会,没有立刻吃掉,而是拿出怀里的綉帕,将那块糕点珍重地包了进去。
璇玑在里面陪母亲说了一会话,又出来了,蹲在台阶上,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看着宫墙外的夕阳发呆。
翠屏明知道她是在看着远方,可是她在那里,就让她如坐针毡,她又不好意思又不想开口让她离去。
度时如年啊。
许是她发呆够了,她招招手让翠屏过来,问了她很多最近如何,还有问了母亲和嬷嬷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情况的事情。
翠屏都一一作答。
“翠屏,”公主突然把头倚在她的肩上,发丝撩拨得她心跳如鼓,“我不在家,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
翠屏鼻头酸涩,重重点了点头。
她突然把头抬起来,眼睛发亮地说:“对了,你想不想去外面看看?我带你出去玩。”
翠屏心中欣喜,但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嬷嬷说外面情况复杂,你带着我,势必会绑手束脚的。”她吸了吸鼻子,“我还是在这里陪着娘娘和嬷嬷吧,而且她们让我做的那些功课,我还没做好呢?”
“那我帮你做?然后我们一起出去?就一会,不会有事的。”璇玑摸摸她的脸蛋说。
翠屏脸上一红,躲开了,下意识说了一句:“讨厌!”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不了,娘娘说,学到的才是自己的。而且,多少人家想识字都求告无门,我不能因为贪玩荒废了。”
璇玑点了点头,放下了怂恿她出去的想法。
……
万里之外,信王封地,林司凤正和朋友在林场中狩猎。
弓弩一搭,强劲而出,躲在草丛里的兔子被贯穿,立即毙命。
而几位意气飞扬的子弟,却是相视一笑,看着自己的随从上前去捡猎物。
狩猎的游戏很快结束,林司凤策马回到家中,还没等他解下骑装,便听到父母在争执的声音。
他有些奇怪,从小他父母便同德同心,如今又是为了什么会吵得如此激烈?他顿了一下,但还是把骑装换成了常服,才前往父母的房间去一探究竟。
还未到那里,便听见母亲高声说:“我是不会让凤儿去那里的!你休想!”
司凤的脚步停了一下,又听见父亲冷硬的声音响起:“你是要违抗圣旨吗?把整个王府都拖下水?!”
里面静了一下,下一刻便响起了母亲的抽泣声。
司凤快步走了进去,轻轻搂了一下母亲的肩膀,说道:“无妨,我去便是,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信王王妃抬头,泪眼迷蒙地看着他。又转头看向信王,说道:“看看你儿子,他才是志学之年(15岁),就要为这个家去那万里之外的龙潭虎窟。”
信王窒了一下,只好说道:“别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儿子就是个恶虎。”
信王妃庄宛妙瞪了他一眼,又握住自家孩子的手,说道:“娘不会让你去那里的。”
“娘,”司凤温和地说道,“这是不可避免的,我也想去京城看看。”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信王对他点点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也不能困于一地。”
庄宛妙发现他们父子俩早已打算好,也没有她说话的地,不禁开始生起闷气来,甩开司凤的手就往外走。
司凤刚想追出去,便听见他父亲说:“随她去吧,大概是去找婉儿了,她会好好劝说你母亲的。来,你来看看这些。”
他只好回来,听父亲说朝中的局势。
“如今南是我们家,北有夏肃王,西有藏地王,东有淮海王,而我们是离皇城不远不近,位置刚刚好。”信王指着沙盘和司凤说,“你到了那里,势必也会见到其他异姓王的质子,好好和他们相交,但切莫交心。”
司凤点了点头,不自觉地看向窗外,但见时光流似箭,岂知天道曲如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