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带他见母亲的那天,阳光正好,他站在染布坊前,不知她为何约他来此处。
这个染布坊地处偏僻,院落里面挂着各种深浅不一的扎染布料,迎风舞动。正在工作的各个人不停走动,司凤也不想劳烦他人,便站在门口静静地等待。偶尔有一两个姑娘看到如此俊俏的少年郎站在这里想过来搭讪,又苦于他冷峻的脸色。
“阿凤。”一声熟悉的音线将他的注意力唤回,他回头,一看,只见他的姑娘身着淡粉色纱裙,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她于飘扬的丝滑布料中缓缓走出,若隐若现,撩人心弦。
林司凤快步上前,自然地挽起她的双手,看着她有些憔悴的脸色,问道:“你昨晚休息不好吗?”
她笑了笑,温柔又脆弱,眸含春水地看着他,说道:“并无大碍。”
说完,便主动挽着他的胳膊,说道:“走,我们去看我娘。”
出了布坊,上了马车,她主动说道:“这布坊是我们家的一处产业,不常示人,我今日有急事需要处理,才相约你来这里见面。”她调皮地眨了眨眼,“公子可愿让我搭个马车回家。”
司凤心中愉悦,刮了刮她的鼻子,说道:“荣幸之至。”
他们双双笑了起来。司凤自然而然地就把她搂进了怀里。
马车哒哒哒地走,而他们却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想静静地感受着这一刻的安宁。
……
到了地方,下了马车,司凤发现这并不是以前他常去的虞宅,而是李宅。
“我父亲姓李,”璇玑低声和他解释,“我在外总是以母姓与人相交。”
司凤眉眼一跳,他心底生出一些不好的感受来,但他又说不出是什么。
李是大姓,除了皇族,也有很多普通人家也姓李,但血统却是天上地下的云泥之别。
一进李宅,迎面就看见堂前栽着几颗苏铁树。顺着鹅卵小路绕过正厅,跨过石门,便看见荷池曲径,小桥流水,旁边的常春树和迎春花黄绿相映,显得格外动人。
璇玑则是带着他继续往里面走,一路上他们没有遇到人,司凤心中越发不安,他们这宅子,连个伺候人的丫鬟都没有吗?
走了一段路,终是进到了深处的院子,司凤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药味。
璇玑停了下来,抓紧了他的手,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着他,说道:“我母亲常年身体不好,她要是脸色不好,不是针对你的。”
司凤有些动容,点了点头,说道:“我必不会令你为难的。”
他们携手进去,便看见那翠屏拿着书,倚在书桌上打瞌睡。而嬷嬷则是熟视无睹地在旁边做针线活。
“翠屏,嬷嬷。”璇玑叫道,惊醒了二人。
翠屏吓了一跳,一下子跳了起来,又很快正襟危坐地把书摆好,一副自己正在努力读书的样子。
而嬷嬷则是抬起头来,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看着这对金童玉女,有些发怔。
翠屏见无人呵斥她,偷偷从书本旁窥看,便看见自家公主带了一个男人过来,还牵着手。
她张大了嘴,有些吃惊,但还是放下书,先对他们行了一礼,才小步绕过那个男人,走到公主那一侧,扯了扯她的衣袖,自认为小声问道:“小姐,这是你说的那个郎君吗?”她之前说有个傻乎乎的人,大概是他吧。
林司凤心中却是一阵惊喜,她经常和家人提起他吗?不过,叫璇玑小姐,这是丫鬟?可是谁家丫鬟还读书认字?
嬷嬷沉稳地拍拍椅子,说道:“都过来坐。”
他们三人乖乖地找位置坐下。
林司凤看着璇玑坐在主位,而那位年老的婆子却是坐在下位,心中有了思量。
“这位便是林公子吧。”嬷嬷思索,之前公主和她们说要带一个林公子来,想必就是他了。林是大姓,但这位林公子偏偏是异姓王世子,这身份和公主是门当户对,可是公主说并未告知自己的真实身份。这就难办了……要是以后生了间隙可怎么办?
嬷嬷也不敢自己做主,便问璇玑:“小姐,你和夫人说了吗?”
璇玑点点头,说道:“母亲说也想见见他。”
司凤看着她的眼神温柔而深情,在场的另外两个女人都能感受到他对璇玑的爱意。
翠屏心中一阵失落,但是她也知道,公主喜欢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