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说我运气好，肤白貌美条子顺，居然没被红楼的妈妈挑了去，却是卖给了教坊。虽然不必做皮肉生意，但是却一直受皮肉之苦。我被师傅把腿压头上时，汗水泠泠，一直在想，这种日子，比红楼更幸运吗？那那里的日子是如何的？我只想好好躺下来睡一觉，却和蒙着眼的驴子一般，没日没夜地练舞。
“谣吟兮中壄，上察兮璇玑。”师傅说我的名字太过于生硬，不符合舞姬的气质，让我以后换做琉璃。琉璃？也行，无所谓。
这样，我就轻而易举地抛弃了璇玑的本名，以琉璃的身份，在教坊生活了下去。
生活紧凑而无趣，不断舞着的我，却不知道自己的路在何方，就像现在一样，原地旋转罢了。
“她可真是个琉璃美人啊。”本来半夜起来想去厨房找吃的，结果听见里面有人在说，“又漂亮又通透，刚才那个林公子又上门来说要赎她出去，又被拒绝了。她都拒绝多少人了，前几次那几个都不是什么好人，可这林公子，难道也有什么猫腻吗？”
“她那不是通透，是傻，她就是块捂不热的石头。”另一个女声响起，“能被赎出去，养在大宅里，有什么不好？至少不必再日夜练舞。那前几个只是碰巧不大好罢了，平时哪看得出来。况且，这世上的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做别人的妾，好歹也能安安稳稳。难不成一辈子都跳舞？女人终究还是要嫁人的。”
“我饿了。”我推开门，看着蹲在角落里因她而吓了一跳，把手中的馒头掉在地上的两个打杂丫头，“下碗面给我吃。”
两个人颤颤惊惊，还以为刚才那段话被我听见了，但是看我坐在那里没说话，停顿了一下就开始熟练地做起了吃食。
我也不含糊，吃完了便去歇下了，懒得理她们又嘴碎些什么。
黑暗中，我想着刚才那几个人说的话，不禁冷笑了一下，做大宅里的妾，那不是和笼子里的金丝雀一般，任人宰割，命都捏在正房手里。这里好歹也能舒展舒展筋骨，虽然卖身契捏在师傅手里，但只要我能一直跳下去，她还靠着我给她赚钱过日子。
“阿璃，”一旁睡觉的飞燕迷糊地抓住她的手，“你又去吃夜宵，小心身姿臃肿被师傅教训。”
“无妨，”我随口回道，“偶尔而已。”
她没有回应，大概是又睡过去了。
我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心想明日还要练舞，也睡了过去。
……
一日，舞毕后我回房休息，正看见飞燕正在收拾包裹。
她泪眼婆娑，一看见我进来，便扑了过来，说道：“我要走了，你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
“怎么回事？”我顺口问了一句。
“天香阁那边要去皇城表演，人手不足，和我们借人，”飞燕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我可能要过去那边半年，你自己一个人小心。”
我无所谓地点点头。
“你这小妮子！”飞燕突然娇嗔地打了我一下，说道，“我们要分别了，难道你一点都不伤心吗？”她不安地看了我一眼。
我不明白她在等什么回答，便说道：“你不是说半年后回来吗？我等你回来。”
飞燕眼中又是失落又是迷茫，喃喃道：“你到底是不懂还是捂不热？！”
又来了，虽然不知道她们到底为什么心里这么多小九九，但我还是主动牵起她的手，说道：“没事的，我等你回来。”
飞燕眼中含泪，突然又伤感了起来，抓着我的手念叨了很多，突然道：“要不你养只猫吧，有个小玩意可以逗你开心。”
开心？为什么要逗我开心？真不明白她平日里在想什么。我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送她和其他舞姬出门的时候，大家执手相看泪眼，我却只想回去睡觉，忒无聊。
“算了，”飞燕忽的说道，“不难为你了，我不在的时候你照顾好自己。”
我无语地看着她，心想我平时也没多难伺候啊。
她叹了口气，接着说：“我给你找了个宠物，过几日有人会把它送来，在后门那里，你记得去拿。看见它，就和看见我一样，记得等我回来找你。”
我点了点头，她蹙着眉，在其他人的催促下，还是离开了。
……
几日后，我看着后门那里的一狗一人，陷入了沉思，这是飞燕给我的宠物们吗？不是说是只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