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后说道:“这位公子且留步,在下林司凤。”
那人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就近看着,更觉得他长身玉立,赏心悦目。司凤看了下他的头顶,心想虽然矮了些,但还是身姿绰绰,秾纤得衷。
“在下并无恶意,只是和有人打赌,与公子拿个名帖而已。”司凤言笑晏晏,据实以告,“若是阁下不想告知,可否给在下一个假名回去交差?”他对他眨了眨眼睛。
身着男装的璇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也不想和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纠缠,便随意抛下“虞丰羽,金陵人士”便越过离开。
林司凤“哎”的一声,下意识想去拉住他。
岂知手还没有碰到,就被对方下意识地反手一扭,一个过肩摔。
林司凤躺在地上的时候还有懵逼,这少年小小一个,哪知道这么暴力……
等他爬起来的时候,对方已经不见踪影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他还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这个小个子,也太奇怪了。不过换个角度想想,大概自己在他眼里,才是那个奇怪的人吧。
慢慢走回去的司凤,进了包间才发现一屋子人都笑得横七竖八的。
林司凤:……
忘记了他们在打赌了,刚才那个情况肯定被他们看个正着。得,丢脸丢到整个子弟圈了。
“你肯定没拿到名帖吧,”卢绍辉笑得喘不过气来,拍拍他的肩膀说,“不伤心,哥给你撑腰。你只要下回请客去歌坊那边便可。”
司凤冷哼了一声,说道:“谁说我没有拿到,虞丰羽,金陵人士。”
其他人停下了笑声,但只是一瞬,更大的笑声又响了起来。
骆文彦看着他摇摇头说:“拿到了名帖,你还被他打了一顿。”
过肩摔也不算打吧,林司凤在心里腹诽。看着一众朋友如此欢乐,他也只好自愚娱人了。
他暗暗自忖,不知道如何找到这个少年,也好报这一摔之仇。
……
这一找,就是几年过去了。
后来,三年一次的科举来临了,无数才子齐聚皇城,林司凤忙于结交各派子弟,无暇顾及此事。但偶尔夜深人静之时,他总会想起那一双眸子,如璀璨星空,照进他的心田。
他深知自己不是断袖,但总是忍不住回想起他们相遇的那一刻。
或许,找不到他,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牢笼英才、牧驭天下。风风火火的科举开始了,而他们这些世子和贵族子弟,也被皇帝一道口谕给赶上了考场。
贡院内,上千名应考的男子在不足一米见方的单独号舍内,他们中有稚气未脱的翩翩少年,也有满头斑白的垂垂老翁。当然,还有正呼呼大睡的人,就是那些被别人硬逼着过来走过场的贵族子弟,成绩好与不好并不重要,等成年之后,家人自会为他们寻得一个官职。这就是世卿世禄制和察举制,这就是现实。
偌大的考场一片肃静,监考官也不时地巡场监视。
林司凤正襟危坐,提笔写下了自己的见解,但又斟酌着字词。枪打出头鸟,自己还是以稳为上。
过后,他依旧骑马赏花,和一干子弟一起游戏人间。放榜时,自己榜上有名但并不显眼,其他几个世子,也是如此。
反而是世家子弟,都靠前,比如骆文彦,就是榜首。
众人纷纷向骆文彦道贺,他也欣然受之,携众人一起去花船上庆贺。
……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银勒牵骄马,花船载丽人。林司凤拿着一壶酒,倚在栏杆上看风景。
悠悠清江水,水落沙屿出。回潭石下深,绿筱岸傍密。
“怎么在这里喝闷酒?”卢绍辉从船舱里出来,搂着他的肩膀说,“来,进去喝酒,还有美人呢!”
司凤摇了摇头,说道:“里面太闷,我出来透透气。”
绍辉理解地笑了笑,又自己回去了。
夜色正好,他又想起那个人来了。
突然,远处哗啦啦一阵水声,林司凤不禁看了过去,只见有人在水中挣扎,来不及思考,他便纵身一跃,往那溺水者游了过去。
善水的他很快靠近了对方,但对方已经沉了下去。
林司凤憋气,下水,一下子就看见了那个人。他游了过去,从背后穿过他的胳肢窝抱住他,夹胸拖带地把他捞了上来,带到了岸边。
拨开他的发丝,他一下子怔住了。
这不是之前那个虞丰羽吗?
不管如何,救人要紧。他先清除了一下他口中、鼻腔内的水,一条腿屈膝,将他腹部横置于膝上,头部下垂,按压其背部,将内里的积水挤压出。
对方顺利地把水吐了出来,但他却是一怔,他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
他居然是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