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消失后，我发现他们都在看着我。
黎笑奇怪地问我：“发什么呆呢？到你上香了。”
哦！
上完香后，杨羽建议我们到处走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九雷咒印的东西。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的那点期待破灭了。
我到这里的主要目的是想找到爷爷，可杨羽说了这句话，就表示爷爷不在这里。
或许一切都是我的自作多情，爷爷可能真的已经不在这个世间了吧。
走到一个僻静的走廊，我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着一扇关闭的房门。
黎笑问我怎么了，我没有回答，抬手将门推开。
一间布置得很干净典雅的屋子，家具都用上好的檀木做成，门推开的瞬间，能够嗅到淡淡的檀香味道。
我左右张望一眼，走到一面挂满了照片的墙上。
这些照片证明了，这就是爷爷的房间，他经常回来住。
照片里都是他跟别人的合照，都是他坐在太师椅上，别人恭恭敬敬地站在两旁守着。
有跟青松师兄的，有跟杨羽的，有跟陌生人的，却唯独没有跟我的。
我的目光又落到了旁边的木桌上。
我走过去，拿起上面的那块相框。
初秋时分，叶子枯黄的梨树下，爷爷把还不会走路的我放在椅子上，蹲在旁边扶着我拍照。
那时的我戴着一顶小黑帽，穿着一件豹皮花纹的小棉袄，小脸肥嘟嘟的，对着镜头憨笑。
我心里五味杂陈。
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一种想法，那就是在爷爷的心里，他更爱我还是杨羽？
从前不知道杨羽跟爷爷的关系之前，我觉得爷爷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可在知道了以后，我就不自禁地感到一种不适，就好像爷爷的爱被其他人分走了一样。
毕竟抛开门派的关系来看，我跟杨羽都是他的孙子。
虽然知道这是不应该有的想法，可这就像那些儿孙满堂的家庭一样，很在意自己是不是比兄弟姐妹更受长辈的宠爱，这是免不了的。
毫无疑问，杨羽是那种最给长辈长脸的孩子，而我就属于那种没有出息的。
现在我得到答案了。
除了照片以外，我还看到桌面上放着一张反着放的纸。
好奇地拿起来一看，发现这是一幅彩色的油墨画。
画里是一个鲜花盛开的小路，一个穿着红黑银饰苗服的女子站在花丛旁，手指捏着一朵花放到鼻尖前。三千青丝随风而起，俏脸蛋上洋溢着娇羞的微笑。
这画的是谁已经不用介绍了。
黎笑凑过来看了看，说：“爷爷画画的本事还挺厉害的嘛，画小祖画得还挺像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小祖年少时候的样子呢。”
是啊。
我们看到的黎青月是高高在上、出尘绝俗的天仙子。可爷爷看到的，永远是那位尚未摆脱稚气、欢畅灵动的黎巫圣女。
爷爷从来没有提过黎青月，但他的种种举动都表示他的心里根本就忘不了黎青月。
院里的梨树就不提了，我想师兄名字里的青字就是因为黎青月而来的。
还有那本手抄的《湘西巫蛊秘闻录》，想必就是黎青月送给爷爷的，爷爷宝贝得不行，当年看到我擅自翻开后拿去垫桌脚，给我那顿打的。
也不知道爷爷当初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不仅断送了这场缘分，还在人家世后自我伤感，画人家的样子来弥补心灵的空缺，却又不敢去面对人家。
我觉得这是没必要的，爱她就要大声告诉她啊，再聪明的人也有犯傻的时候，你一直憋在心里不说，她怎么知道你爱不爱她？
我把纸放回去，又在旁边找到了一本厚厚的书。
封面上写着“往事录”三个字，还放着一张“予千文”的纸条。
这是爷爷的日记？
这里面应该记载着爷爷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去，既然他标明了要给我，说明他是要把他的经历都告诉我。
困惑我多年的谜题终于可以打开了。
我拿起来，却怎么也翻不开。
杨羽说这本书被爷爷施加了禁制，除非爷爷亲自解封，如果强行打开的话，这本书就会自毁。
什么东西？
既然要给我，却又上锁，这是什么操作？
黎笑分析说可能是爷爷觉得现在还没到让我看的时候，等到时候了自然就能看了。
这话说的，爷爷都不在了，又不可能回来把它打开。
算了，先收着吧。
我把日记放到背包里，突发奇想地跟杨羽说：“你说，下次我们要是碰到黎青月的话，喊她做奶奶，她会不会很高兴地给我们一点好处？”
傻子都看得出来，黎青月心里是有爷爷的，表现得不要太明显。
黎笑突然拍了我一下，瞪着眼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小祖当年可是嫁了人的！而且你要是喊她做奶奶的话，那我不就比你矮十四辈了？你想干嘛，造反啊？”
杨羽也哭笑不得地补了句，说我如果实在舍不得爷爷，想早日归西相伴的话，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因为黎青月一定会很高兴地送我去跟爷爷见面。
谁想归西相伴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爷爷的房间里没有什么关于九雷咒印的东西，我们在院子里找了个遍，也没有什么发现。
有个问题，先前白清云不是奔着这里来的吗，它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这里也没有遇到什么破坏啊。
杨羽也不清楚，但是如果我想修九雷咒印的话，没有什么地方能比这里更适合。
的确，比阴暗潮湿的墓里好太多了。
可这次上来没带粮食，而且我实在很害怕再碰到白清云，还是算了吧。
既然找不到有价值的东西了，那就回去吧。
我们走出山门的时候，脚步逐渐停下。
一队穿着白衣的异瞳怪物从草丛中出现，把前边的路堵得水泄不通。
带队的人里有白魁，但领头的另有其人。
那是一个清瘦的男人，身材单薄得像一股风就能吹走似的。穿着一身白衣，留着一头及腰的白发，但两鬓的头发却是血红的。容貌俊朗，左脸处有一条刀疤，看不出到底有多少岁了。
打见到这个人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哪怕在场的异瞳怪物全部加起来也不如他一个！
黎笑小声地跟我说：“这个人叫白刹，是后巫的大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