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过年,这是我一年中购物欲望最强烈的时间段,三天两头地带着千雅上街购置年货,并把陆女士留给她的钱存进了银行,卡也交给了她。
上一年的春节我是在医院的病床上渡过的,今年可得好好补上。
春节是华夏大地最隆重的节日,每个地方都会很热闹。我们镇上也不例外,街上人头攒动,张灯结彩的店铺里都在放着新年好。
在异乡漂泊的游子们也都回来了,村里停满了车,小卖部每天都有乌泱泱的一群人在挤着互相吹牛,村里也举办了各种体健活动,很多人都参与。
其中打篮球是最热门的,每一年都会由各个队挑人出来参加。
我是我们队的中坚力量,但队友不太行,中年人不会打,年轻人跑不动,勉强凑出来一支乌合之众让我属实独木难支,经常输给高小强和马楼三他们队,所以今年我就没去了。
除夕傍晚,我做了满满的一桌菜,打开大门之后,除了在桌上点香供奉之外,我还在灶台和千雅的床头摆上了盛着鸡腿的碗。
灶王爷就不多说了,未出嫁的孩子的房间还有家族里的“老奶奶”,不能忘记它们。
我们这里崇拜祖宗,每逢重要的节日都要进行祭祖,吃饭之前要先烧香等祖宗回家用过才可以。
比如饭桌旁,我们晚辈要在旁边等着斟酒,斟过三次后才能撤香吃饭。
其实桌旁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但这是从古时流传至今的习俗,大家都得遵守,我也一样。
说实话,我倒是真想看到爷爷回家吃饭。
斟完三次酒后,我把香拿到门口插进墙缝里,随即招呼千雅吃饭。
我心情不错,倒了一杯酒后,举杯笑着对千雅说:“小雅,新年快乐。”
她今天也很高兴,换上了新衣服,用饮料对我回礼:“哥哥,新年快乐。”
外边一束烟花腾空而起,敲响年的大钟。
吃完饭之后天已经很黑了,我给大厅里的祖宗神位上香点蜡,把一串满地红从堂屋门口一直拉到外边的路上。
沿途上有很多路过的人跟我打招呼,他们都带着篮子,里面装着蒸熟的酒米果肉和鞭炮,要去村外的宗祠里祭祖。
很多人认为,如果谁烧到了第一支香,祖宗就会保佑那个人来年顺遂、大发特发,所以都掐着点去。
我们家是外来的小姓人家,虽说早已入乡随俗,本地村民也没有排斥我们,但我们迁到这里还没超过四代人,也不属于人家的姓,没有宗祠可以拜。
临近十二点,我带着千雅走上楼顶。
周旁四邻都有默契地登楼,一束束烟火平地飞起,声如惊雷、天染七彩,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时刻到来,八桂大地终于又迎来新的一年。
我鼓励千雅去点火,她有些害怕地用打火机尝试了好一会儿,磷条点着的时候,很害怕地后退。
“砰!”的一声,火星飞起,她吓得往我怀里躲。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告诉她别害怕,抬头看一看。
她抬起头,目光呆呆地看着绚烂的烟花。
这是人世间最美的景致,也是人世间最真的烟火,会像驱赶年兽一般,把人世间所有的不美好都驱离。
我抬头凝望。
不知此刻在何处的千妍是否也能看到如此盛景。
放完烟花后,我到楼下去点那串满地红。
赶恶出门、迎彩入屋,新的一年会越来越好。
除夕夜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不关门,避免把财神爷挡在门外。滚滚烟雾席卷全村,一个晚上时不时都有人在放炮,今夜想睡个好觉,难咯。
过年期间的风俗还有不少,大年初一,一家人都要坐在一起吃饭,而且要吃鱼,意味着年年有余。
吃饭的时候我给千雅封了一个大红包。
初一早上,小孩们吃完饭后都会挨家挨户地拜年,可惜没人来跟我拜过。
我问千雅想不想去哪里玩,并建议她出门去看看人家搞活动,一直待在家里闷着也不太好。
不过她说想看书,我也没有勉强她。
我手机里也很热闹,一大串群发的新年祝福钻进来,李星李慧跟张胜这些新朋友也跟我拜年。
李慧还问我家初几请客,她闲着好无聊,要来我家里凑热闹。
八桂好客,我们这里就有每年正月初几和七月十四会宴请亲朋好友到家里做客的习俗,比除夕还热闹。
我家是正月初四宴请,但我家没有什么亲戚,以前不是王大爷就是我初高中玩得好的同学会过来,但这两年都没人了。
我也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李总监忙着呢,哪有空跑来我家。
黄老师也有信息发过来,她帮我问过了,开学的时候就可以给千雅办理入学,不过她建议我等到下半年。
上半年入学的话会少上一个学期的课,下半年入学的话就可以像正常的新生一样。
我考虑考虑吧。
张胜也放马楼三回来过年了,这个家伙过年期间是闲不住的,不是被这个拉着去喝酒就是那个被拉着去打牌,忙得不亦乐乎。
不过马大忙人倒是还有时间来找我。
初三晚上的时候他过来了,非常豪气地给千雅封了一个大红包,然后拉着我上街撸串,说有好事。
我问他什么事,他没透露,只神秘兮兮地说去了就知道。
我本想带千雅一起去的,但千雅不愿意出门,马楼三也说千雅跟我去不太合适。
到了镇上之后,我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他找了两个挺漂亮的女孩子一起吃东西,一个是他女朋友,另一个带着围巾的黑长直是他表姐。
他安排我坐在他表姐对面,还凑到我耳边说:“既然你跟小兰和姓黎的那小妞都成不了,那还不如重新找一个。我表姐人漂亮,学历高工作也体面,你好好把握。现在知道了吧,除了你兄弟以外还有谁对你好啊?”
我真想一脚踢死他。
居然诓骗我来相亲。
不过他不知道我双飞蝴蝶煞命格的事情,而且他这也是好意。何况我来都来了,总不能直接摆脸子走人吧。
我很尴尬地跟他的表姐交流,对方倒是谈笑风生的,并不像我这么拘谨。
唉,有时候想想,人家女孩都没什么,我一个大老爷们却别别扭扭的,真是丢人啊。
她应该从马楼三口中知道了我是一个道士,而她对我这个职业貌似挺感兴趣的,一直问我会不会算命会不会看风水。
我不太想回答,过年时候不太好说这些,犯晦气。
见我不想说,她也识趣地换了话题。
过年的时候,镇上的烧烤摊不缺生意,一条路下去座无虚席,非常喧哗热闹。
我们的隔壁桌是一群学生,酒喝得猛,人醉得也快,一上头就开始胡天侃地。
“哎,我跟你们讲个事,你们可别透露出去啊。”
“又找借口赖酒,养鲸鱼呢?!赶紧喝完!”
“我说正经的,你们有没有听说啊,附近山上最近闹僵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