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里，黎笑坐在床上看书，瞥了我一眼，问：“干去了什么，怎么垂头丧气的？”
还不是被爷爷赶出来了。
知道原因后，黎笑哭笑不得：“我说你怎么想的啊？怨不得爷爷嫌弃你。“
我不服气：”我怕鬼不行啊？“
她白了我一眼然后放下书，小声地对我说：”你有没有发现，爷爷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哪里不对劲？
她跟我分析爷爷今晚说的话，不管是要抱重孙子还是在家养老，本质上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想歇歇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累了一辈子了，想歇歇不是很正常吗？
黎笑说我看问题太浅了，一个老人说这些是正常的，但如果是突然起兴并且需求很强烈的话，性质就不一样了。
这是要落叶归根。
“落叶归根？”我思索一二，心里一急：“你的意思是，爷爷他......”
“八成是真的。"黎笑继续分析："爷爷是人仙，但是根据你以前跟我说的，那他应该早就离开这个人世了，只是强行留了下来，但这个时间是有限度的。“
就跟古代那种向天借寿的传说一样，可以借到寿命，却不是永恒的，时限到了就该走了。
其实爷爷已经在侧面向我们表达了，但我没有听出来而已。
不行，我得去问问他。
黎笑一把拉住了我：“你是不是傻呀？你们道士讲究长生，最忌讳问年龄。有些事意会到了就行，不能当面点破的。“
也是，是我草率了。
那爷爷还有多少时间？
黎笑像看白痴一样地看着我：“我怎么感觉你越来越笨了，我又不是阎罗又不是神仙，我哪知道？”
她的意思是，既然爷爷想安享晚年，那我们就最好不要去太远的地方了，像正常的家庭生活一样，不能让爷爷当空巢老人。
这些事情爷爷不说，但我们做孩子的也应该明白。
也是。
然后我一把推倒了黎笑。
她一头雾水地问我发什么疯。
嘿嘿，我这不是完成爷爷下达的任务吗。
第二天早上，刚起床，就看到爷爷又把他的躺椅搬了出来，躺在老梨树下跟千雅说话。
千雅教他用手机，他也不知道从哪弄了一副老花镜盯个不停，两人有说有笑的。
其实爷爷虽然性子稳，但他并不是什么沉默寡言的人，反而很健谈，经常编故事逗小辈玩，看青松师兄和我就知道了。
而他编排的对象就是我。
说我有多笨啊、闯过什么祸啊、我是全家颜值最低的人啊什么的，有些事情我自己都不知道，他倒是编得有模有样的，把千雅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我走过去才发现，他的样子又变了，恢复成了当年那个满脸褶皱的农家小老头儿。
这才正常，不然以他那副三十多岁的模样，我一口一个阿公的，总是感觉怪怪的。
我跟他商量，说住老家不稳妥，到市里去住吧，他也没反对。
收拾了一番到市里，杨羽也告辞了。他闭关了这么久，堆积起来的事情已经跟山一样多了，他现在要去干活了。
我送他去机场，路上，他突然跟我说：“如果师公有什么不适，请师叔尽快通知我。“
原来他也看出了爷爷不对的地方。
这也不用他提醒，我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他的。
回到家后，我给爷爷收拾房间，正好问他九雷咒印怎么修炼。
他回答得很干脆：“照着书里的办法练。“
就这么简单？
他数落我总是把简单的事情往复杂的方面去想，他怎么交代，我就怎么去做就是，不要想东想西的。
好吧。
我尬笑了两声后，试探地问他：“我想知道刘远怡。“
他拍了拍裤腿：”她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你应该比我更了解。“
的确，但我想问的是，她沉睡的那口石棺不是应该在黄河吗，怎么会埋在我们村外？
我想，又是爷爷的手笔吧？
”不是我做的。"爷爷说："当年她为了洛书镇河图，跟天道大妖做交易后被封存在石棺里，我也不知道大妖的意图，可能是要用她来做什么法。但是还没来得及动手就遭到了后巫的追杀，溃逃到桂北的时候，它们觉得带着石棺实在不方便，就埋在了我们村外。“
这么说的话，这只是一个巧合了？
爷爷说就是这么巧，我要是不信也没办法，反正这就是事实。
行吧，那就第二个问题。
千妍到底是什么来历？到了这个时候了，应该可以告诉我了吧？
爷爷反倒问我：“你不是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吗？怎么会不知道她是谁？”
我是见到了刘远年的很多过往，可是看不到全部。
或者说，连刘远年也不知道。
比如，于若竹到底跟白清云是什么关系，她只是一个凡间的女人，怎么会喊白清云做大哥，白清云又为什么会喊她做清云。
还有，那位南宋大将军的后世是刘远年，可刘远年对大将军完全一无所知，我知道的还比他多呢。
再说到千妍，刘远年从出生到死亡的二十多年里，根本就没有半点千妍的痕迹，别说人了，连半个字都没提到过。
听到我的回答后，爷爷想了想：“大概是每一世转生，或多或少都会丢失掉一些记忆。这倒也正常，毕竟千妍并不属于刘大门长那个时代，他们没有见过面。“
这么说的话，那千妍是......
爷爷点了点头：“对。她是属于神尊夜息的记忆。“
果然。
当年我第一次在幻境里看到千妍的时候，她的装扮、姿态、过往，完全就是太古洪荒时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