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月并不在意有没有上黎笑的当,她唯一在意的只有爷爷的解释。
她说的那句话也相当于是给爷爷下战书了,如果爷爷选择强行带着我离开,那她这一关就非过不可。
“你还是这个小孩脾气,真是拿你没办法。”爷爷从始至终都没有要跟她动手的意思,很无奈地走到她面前说:“孩子在这,我们借一步说话。”
他跟黎青月走到一旁的墙角处窃窃私语,留下我跟一群苗人大眼瞪小眼。
黎笑一直在看着我,看得出来她想跟我解释,但我对她已经没有任何信任和别的东西可言了。
我不在意她欺骗我,可我不能容许她玩弄我的感情。
这触及到了我的底线,我很难再说服自己原谅她,毕竟我真的不是什么心胸很宽广的人。
又过去了几分钟,爷爷和黎青月走回来了。
这一次,黎青月一直打量着我,好像要从我身上看出什么,把我看得浑身不自在。
末了,她摆摆手:“罢了,走吧。”
老妇人忽然急声道:“小祖,这小子让巫教颜面扫地,不能轻易放走啊!”
黎青月没说话,只是用余光一瞥,立刻就吓得老妇人不敢作声了。
爷爷一个劲地跟黎青月表示感谢,虽然他刻意遮掩了,但还是能看出来他那副手脚无措、语无伦次的囧态。
就像当初我还没有和小兰谈对象之前,每逢收假回校时,我站在她的面前想跟她说话,却又想掩饰出无所谓的样子。
我知道,爷爷并不是因为黎青月放我们走而开心,而是因为能看到黎青月而高兴。
我不知道爷爷和黎青月之间到底有什么过往,我也没心思去琢磨。
爷爷又朝黎笑看了一眼,对黎青月求了个情:“小孩子打打闹闹实属正常,要不你也别太为难她了?”
黎青月却冷冷地回了一句:“三巫教教众行错,自有教规处置,无需外人操心。”
她顺带还警告了我一句:“你闯庙入宅皆是小事,我不会与你计较。可在我九黎殿上用出天罡阳雷是为大不敬,今日你爷爷既来了,我便给他一个面子,对你既往不咎。若再有一次,无论你是何许人也,也出不得我苗疆地界。”
面对这轻描淡写的警告,我一点抗拒都不敢有,赶忙表示记住了,绝对不会再有下次。
不过那句无论你是什么人令我感到古怪。
她好像是另有所指,我也没敢问。
碰了灰的爷爷有些尴尬,黎青月对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他也没再自讨没趣,对我说:“臭小子,回去了。”
我没有着急,又试探地问黎青月:“前辈,后生还有事情想请教,不知可否?”
黎青月倒是很爽快:“说。”
我把千妍的事情说了出来,问她知不知道千妍的行踪。
“这件事情你应该问你爷爷。”黎青月又道:“据你所言,那女婴绝非凡物,她的来历与去处只有你爷爷才晓得。”
对啊!
当年那个抱着千妍来家里的古怪女人亲口说是找爷爷讨债的,而我就是被爷爷拿去抵债的倒霉蛋。
所以,爷爷一定知道千妍的事情,也知道他才知道。
我看向爷爷,他没有立刻回答,只说回去后再跟我解释,并让我走到他的跟前去。
我问他怎么了,他却突然抬手给了我脖颈来了一下。
我顿时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再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两张人脸正围聚在一起盯着我。
是马楼三和跟张胜。
马楼三冲我喊:“蚊子,你醒了?”
我挣扎地坐起来,脑袋里像是装下了一整个太平洋,摇晃得生疼。
缓了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不对。
他们两个怎么也来湘西了?
马楼三说:“蚊子,你睡迷糊了?这里是湘南啊。”
湘南?怎么就回到湘南了?
我在昏倒之前一直跟爷爷在一起,肯定是他送我回来的。
我赶紧问马楼三:“马楼,我阿公呢?”
马楼三却愣住了,奇怪地反问我:“什么?你阿公?不是,你还没睡醒啊?”
跟他说不明白,我又问张胜有没有看见我爷爷。
张胜也是一脸懵逼:“杨师傅,我们只看到车子停在路边,您躺在后座上,没有看到什么老人啊。”
我环顾两眼,发现我还真的是躺在车的后座上。
“还是您给我发消息告诉我您在这的。”他拿出手机给我看一条短信:“您看。”
我仔细一瞧,确实是我的号码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我所处的具体位置,让他过来拿车。
肯定是爷爷发的。
他人呢?
把我丢在这就跑了?
马楼三又在车里捡起来了一个信封,看了一眼后递给我:“你的。”
我接过来一瞧,信封上面写着杨千文启四个字。
拿出里面的信,一页娟秀的字映入眼帘:千文,阿公知道你有很多的问题想问,但是现在还没有到告诉你的时候,也不希望有告诉你的机会。世事多磨,你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人生和选择,阿公不会干涉你。且经过思量,觉得有些东西还是不给你为好,盼你可以像个普通人那样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
结尾是三个字。
回家吧。
我把信塞回去,脑袋空空。
又给我玩故弄玄虚的把戏,有什么事情就不能直接了当说出来吗,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总是要和我搞这些弯弯绕。
张胜打破了沉闷的气氛:“杨师傅,要不我们先去吃饭吧,您也跟妹妹团聚一下。”
该死,我差点忘了我在这里还有一个妹妹呢。
去接千雅的路上,他们有的没的跟我找话题,尽量往调侃和吹牛逼上面扯。
这两人还是挺懂分寸的,并没有问我在湘西的经历。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我在湘西没落着什么好,问了也是让我尴尬。
张胜带我们去的是一个高档小区,他说他有好几套房子,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于是就拿出一套让千雅暂时安置。
在电梯里,他还跟我说千雅身上的病已经好了许多,但是心病还很严重,性格也很敏感,对外人很畏惧,他们两个糙汉子又不方便照顾,就请了一个阿姨来照顾她。
给千雅转户口的事情我也不用操心,他已经打点好了,桂北那边他也帮我联系李星他们处理了,到时候我再带着千雅去走一些必要的流程就行。
不得不说,他帮过我很多次了,真的很够意思。
我跟他道谢,他很洒脱地摆摆手:“用不着这么客气,您救过我和我姐夫的命,您也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这点小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说是这么说,他的人情我还是欠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