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切本事都是爷爷教的,因此,除了我之外,只有爷爷会画这种雷咒。
难道这是爷爷留下的?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可能性很低。
转念一想,爷爷的本事也不是凭空生成的,肯定是他从哪里学来的。
天下这么大,不是只有我们爷孙俩会画这种雷咒。
这应该是我们这一门的某位前辈留下的,只是恰好被我碰上了。
我现在突然明白了杨松道长的意思。
这件事注定由我来化解。
我默念一道咒语,单手掐出一道指决,用食中二指按到雷咒的正中心,一股电流的酥麻感立刻传了过来。
我将拇指往上一抬,“咔嚓”一声,门口的锁顿时打开。
以咒印锁住的门相当于锁头,必须以特定的手法当做钥匙才能打开。
当然了,用火药也可以强行炸开,但那样做的话会遭到反噬,绝对讨不了好。
禁制没了后,我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这里是一个较为宽敞的空间,密不透风,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见。
越是这样,我的警惕心就越重。
强光手电扫过一遍,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么浓厚的妖气,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这个念头一闪,漆黑的空间里突然传出铁链碰撞发出的“哗啦”声,一股恶寒立即涌上脑门,我立刻往前一倒,一个划破风声的东西从我的身后极速滑过。
我贴地滚了两圈,将手电往顶上一照,整个空间立刻变得通亮,我也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
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女人正贴在天花板的角落处,倒三角的狐狸面相,肤白貌美大长腿,妥妥的女神范。
但相比她的长相,更让我注意到的是她的脚踝处绑着一条很长的铁链,身后还有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在左右摇摆。
她朝着我笑:“好些年没有人来到此处了,妾身好生寂寞哦。小公子,你是来找人家的吗?可是你手里拿着剑,人家好怕怕~”
她的声音非常悦耳动听,隐隐带着一阵魅惑的磁性,听入耳中的时候,就好像有一只手在心里不断地挠,让人生出一股将她紧拥入怀的冲动。
这是魅术,仅凭三言两语就把我说得面颊火烫。如果没有提防,只怕瞬间就陷进去了。
我立刻默念清心咒祛除杂念,站起身来警惕地问她:“你是狐妖?”
“嘻嘻。”她莞尔一笑:“对呀,我是狐妖呀,怎么啦?你要杀我吗?小心跟那些被我吃掉的牛鼻子道士一样,被我吃掉哦。”
我大吃一惊:“你居然吃过人?!”
我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是一只吃过人的妖。
我只在书里看见过这种骇人听闻的事迹,一直以为都是假的,没想到今天就真的碰到了。
她无所谓地说:“对呀,很奇怪吗?”
废话,吃人还不奇怪?
她又说了一句:“你们不也把我们狐狸的皮剥下来做衣裳,然后吃我们的肉吗?我怎么就不能吃你们了?”
我被问住了。
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她又对我舔了舔舌头:“你长得这般俊俏,我定要先好好享用一番,再慢慢地把你吃掉。”
我靠!
叔可忍,婶都忍不了!
我挥起法剑怒吼一声:“大胆妖孽,竟敢口出狂言!看我收了你!”
她哼哼一声:“真坏,我喜欢。”
话音一落,她双手一展,就像蝙蝠一样朝我飞扑了过来。
一人一妖交手,我挥剑想劈她,可别看她被铁链绑住了,动作却极为灵活,非常轻易地就躲开了我的所有攻击,我还反被她逼得接连倒退。
她的力气大的出奇,我腾空翻旋两圈,想借用惯力用腿把她踹倒,她却抬手一挡,一股巨力当即反震回来,我被逼得空翻一圈,落地的时候接连退了好几步才能稳住颓势。
“这就不行啦?”她捂嘴一笑:“该轮到我了哦。”
我心头一沉。
她开始朝我攻击,那条大尾巴和那根铁链被她用得炉火纯青,我相当于同时跟两三个人交手,招架得非常勉强,没过一会儿,身上就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我被她逼退到墙角,一只手朝我扫过来,我下意识歪头一避,她的手指抓到墙上,直接把墙面抓出了五道长痕。
一股恶寒涌上心头。
这一下要是抓在我的身上……
跟这女妖比起来,当初让我陷入绝境的鬼胎简直就是小儿科!
不能再跟她拖延了,动拳脚我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我一脚把她踢开,从兜里抛出几张伏妖符箓,提剑朝前刺穿黄符,道咒口出,符箓自燃,挥舞火剑虚题镇妖咒,提剑往上一滑,咒语拍出,立刻把她震得接连后退几步。
吃了痛后,她皱着眉头看我:“你居然会镇妖?”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我把剑反插回鞘中,掏出系在腰带上的缚妖绳一晃:“小心咯,这个更厉害。”
我接连用绳子朝她扫去,她明显知道这不是一般的绳子,不敢硬接,左跳右蹿地躲避。
虽然我依然没能打到她,但是局势比刚才好转了很多,至少她不敢那么肆无忌惮地靠近我了。
最后,她找到机会抓住绳子的那一头,低头一看,脸色变得非常难看:“龙虎山的缚妖绳,你是天师府的道童?这种挥鞭的手法,张步仙是你什么人?!”
这句话再度令我心中颤惊。
她居然知道这是龙虎山的物件。
而她说的张步仙,无疑指的就是我看到的那一尊石像。
她居然认识那位先贤?
我没有回答她,因为她已经中了我的术法圈套。
我迅速掐诀按在绳上,术法顺着绳索飞奔而出,迅速把她震得尖叫一声!惊恐地丢开绳子往后退了去。
我又脚踏七星罡步,双脚一踏,阵法起效,牢牢地把她陷死在了原地 缚妖绳更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离开我的手后,迅速把她捆得严严实实。
尘埃落定。
她愤怒地对我咆哮,人脸上隐隐现出白狐虚影:“小鬼,你居然敢对本仙姑使诈!”
我拍拍手上的灰尘,对她淡笑:“不好意思了哈仙姑,不这样的话,我拿不住你。”
刚才我并不是在乱挥绳,而是借用挥绳来掩饰画阵的举动,再搭配上挥绳的动作,暗暗地画出了一道陷妖法阵。
这是杨松道长教我的办法,果然有效。
她突然没吵没闹了,阴沉地盯着我:“告诉我,张步仙究竟是你什么人?他如今在何处?”
我摇摇头:“不知道。
我说的是实话。
我跟那位先贤顶多是道门前后辈的关系,而且他是两百多年前的人,问他在哪里,我怎么回答?
她又问我:“难道妖就活该被你们人所除?你们这些牛鼻子道士打着为民除害的口号而武断地夺走他物生命。天地之间属人最恶,而道士则是人中侩子手!”
我无法回答她。
人妖可否共存,道士是不是刽子手,我给不了答案。她说的人既然能吃动物,那为什么不能被动物所吃,我也回答不了。
不仅不能回答,还不能留她。
原因很简单,也很现实和残酷。
我是人,不是妖,我站在的是人的立场。
除了天灾和虚无缥缈的神灵妖邪以外,天地间以人为主宰,这是事实,无法改变的事实。
怪就怪她没有投成人胎吧。
我要动手了,却发现她一直没有都没有什么惊慌的表情。
知道自己要死了,却这么泰然自若,我心里无端地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
她对我狡黠一笑:“你以为单凭你这点手段就能把我制住了?”
还没等我问什么意思,缚妖绳顷刻间就断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