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冯先生通上话后,他果然知道这座墓的事情,对我的要求也感到很意外:"你是怎么知道那里藏着一座墓的?"
看来当年那场倒斗风波之后,冯家的老人就封锁了消息,我敢保证,连冯航都不知道祖坟山发生过什么大事。
就跟西山沟子的老人封锁石棺大案一样,区别是冯家人对外说漏了嘴。
冯先生拒绝得也很利索,两个字,不行。
这是自相识以来,他第一次拒绝我的请求。
他说哪怕我不承认,我是他亲侄子是事实,加上他答应过林老夫人会照顾我,所以他不能允许我出现任何意外。
我也没有生气,耐心地跟他解释说那座墓里很可能有我想要的东西。
“你想要什么东西都可以跟我说。"他继续劝说:"听话,那个地方真的很危险。“
我并不是故意找刺激,我想找的东西他也给不了我。
那个东西关乎我的性命,如果找不到的话,我很有可能会在不久之后死掉。
他沉默了许久,还是松口了:“那好吧。但我只知道那下面藏着一座大墓,墓门在什么地方我们也不知道,“
这很正常。
倒斗的人也有自己的规矩,他们认为盗墓只是自己生存不易才去跟老祖宗借宝,并不想害命,也不想背更重的因果,也出于防止其他人发现的原因,所以在遇到那种凶险万分的大墓后,幸存者一定会将盗洞重新掩埋起来再离开。
墓门我们自己会找的,只是麻烦他先把人都撤走,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我已经说了这件事关乎我的性命,他已经没有可以继续劝说的余地了,只好答应我,并千叮咛万嘱咐地让我一定要平安归来。
我是一个成了家的人,凡事,一定要多为自己的另一半着想,这是男人该有的担当。
我一次次地选择自救,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不想让她看到我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半个小时后,冯先生告诉我里面的人已经全都撤走了。他给我一天的时间,明天的这个时候如果我们还没有出来,他就会让人去找我。
谢谢,有劳了。
告别光头强后,我和黎笑进入祖坟山。
其实这个地方只是描绘起来可怕,但其实并不恐怖,就是一座植被比较茂盛的小山包而已,毕竟冯家人年年上来扫墓。
我左顾右盼,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倒是黎笑突然停了下来,抚着心口不说话。
我问她怎么了,她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很心慌。
她这个表现,更让我笃定我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
我还是没有把话说破,而是变着法地问她有没有什么方向的直觉什么的。
她没有说话,径直走到了半山腰处的一座坟长满杂草的土包前。
我奇怪地问她:“就是这里?”
这分明是一座坟啊,上面还插着一根幡呢,难道轮到尸体就埋在这个不起眼的土包里?
她说直觉告诉她,这座坟就是我要找的东西。
既然是一座坟,那我就不能轻举妄动了,刨人家祖坟,那可是作死的行为。
我再次给冯先生打电话,询问这座坟的来历。
他听得一头雾水,因为这么多坟,他并不知道我说的是哪一座。只好加了微信后打视频,让他亲自看。
他说:“我也不知道这是谁的墓......,我想起来了,族里也没人知道这下边埋的是谁,但因为是一座坟,所以大家扫墓的时候顺便扫了,难道当年他们盗的就是这一座?“
怎么可能?
我已经猜到了什么,挂断视频后,掐诀运使雷法,抬起法剑对着坟狠狠一劈!
坟包被一分为二,显露出底下的一块青石板。
不出所料,这是一座空坟,是当年盗墓贼离开之时做的障眼法。
他们的手段非常高明,因为做其他的掩饰都不靠谱,唯独做成坟包可以瞒天过海。
大众对祖坟极其敬畏,即便是有所怀疑,也不会真的去刨开祖坟验明真伪。
我正要去撬石板的时候,黎笑突然扯了扯我的衣服。
我回头一看,发现她在哭,眼中投射出无穷无尽的哀伤,让我看得心都要碎了。
我紧张地问她怎么了,她盯着我,语气平淡地问:“到了现在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实话吗?”
她流眼泪,不一定是因为难过,而是控制不住心里的感觉,其实她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我心里早就预料瞒不了她,她的脑子那么聪明,而且这件事这么明显。
谁会这么目的明显地带老婆跑到深山老林的祖坟山上旅游?
估计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在打什么算盘,但是我没有直说就肯定有自己的原因,她也就没有拆穿。
我问她:“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她说刚才不记得,现在她记得了。
从小到大,她不止一次地做过一个怪梦。
她梦见一个很模糊的女人背着同样模糊的男人到了一座山里,她看不见两个人的样子,但她知道那个女人就是她自己。
那种感觉很逼真,可那又只是一场梦。
事到如今,遮蔽过往的云雾散开,勾起了她那所剩无几的前世记忆。
她来过这个地方,是带着已经死掉的我来的。
事到如今,我只好把在血珠里看到的画面还有为什么瞒着她的事情如实相告。
她擦了擦眼泪,对我说:“前世的事情对你来说真就那么重要?为什么你始终要困在过往中,不能往前看?”
我也想,可是我办不到。
命中注定我会被过往所拘束,宿命没有终结,生命危在旦夕,我谈何去面向未来?
是,她跟白清云之间的关系确实可以保护我。白清云可以心软一次,那第二次呢?第三次呢?
当年白清云能在于若竹面前格杀刘远年,何况是她现在是黎笑?她是她,我是我,白清云分得很清楚。
如果我不去终结因果,我就会第二次在她面前死掉,让两百多年的悲剧再度上演。
她愤慨地问:“既然前世今生是两个个体,那为什么还要承袭前世的一切,这公平吗?!”
我也曾经无数次地去想这个问题,也无数次地告诉自己是杨千文,不是刘远年,这场风波没有理由让我去卷入。
可是,白清云会这么想吗?
它只知道我既然是刘远年转世身,那我就是刘远年,它就一定要灭掉我。
大道既然决定后世是另外的人生,却还是要承受前世的影响。
承袭也并不是只有不好,前世今生之间并非只有冤亲债主,还有衔草报恩。
不管这是不是大道的漏洞,我们身处大道之内,为规则限制,无能为力。
既然事情到了头上,那就只有两个选择。
等候死亡,或者去正面应对,拿出人定胜天的毅力去博得一线生机。
黎笑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可她还是反对我进入这座墓。
因为她的心很慌,这种感觉她只有过一次,就是当年我们去将军墓的时候。
这就说明,我很有可能会死在这座墓里。